“歲歲,這是你丁年哥哥,是你……丁阿姨的獨生子,可能會在咱們家住一陣子”
虞歲父親的聲音打破了屋裡靜谧安逸的氛圍。
彼時虞歲正沿着樓梯款款走下來,聽到這話,她站定不動,停在樓梯中央。
“呵,丁阿姨啊”
她打了個哈欠,抱着手臂側過身慵懶的倚靠着扶手,俯視着下面的丁年,眼裡盡是玩味,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
從她的視角位看過去,丁年身形颀長,一件白色襯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帶着幾分禁欲的氣息。
下身那條黑色西褲,熨燙的妥帖,更襯得他雙腿修長筆直,身姿筆挺如松。
西裝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挽起的袖口漏出一截手臂,結實的線條一覽無餘。
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現,修長的手指輕輕推了推金絲眼鏡,用一種難以捉摸的眼神望向她……
漆黑的眼眸深處像蘊藏着引人入勝的漩渦,給人一種,「他專注看着你的時候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的錯覺,讓人忍不住想要搖晃着的他的肩膀确定答案。
虞歲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笑容裡帶着與生俱來的驕縱恣意和玩世不恭。
她語氣輕佻又滿含調侃:“喲,晚上好,我的繼兄”。
這副作派,仿佛将這次見面當成了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漫不經心的勁兒。
丁年微微仰頭看着台階上的虞歲,奢華精緻的水晶燈投射出絢麗的光芒,她站在光影之中,舉手投足間盡是拒人于千裡之外。
偏偏她嘴角挂着恰到好處的假笑,讓人一時無可指摘她眼底藏着的輕蔑和冒犯。
明明一副嬌憨刁蠻的模樣,丁年卻看的心頭一軟,不自覺的就笑了。
緊接着,他那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好久不見,歲歲”。
虞世東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微妙,疑惑的問:“這……歲歲,你們認識?還有,什麼繼兄?胡鬧!”
虞歲橫了他一眼,“他,丁年,是我上部戲的男主角,而且還是二搭,拜托您也在周旋于萬花叢中的同時稍稍關注一下您,唯,一,的女兒好麼?”
虞世東不自在的輕咳了聲,“越大越像小孩子了,什麼萬花叢,好了,既然你們認識,以後要好好相處,我還有事,先走了”……“林嫂,給丁少爺打點好一切”,虞世東叮囑好身後跟随的傭人,快步走出别墅。
虞歲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在最後一階台階停住,“好久不見?不久前不是還在直播的時候見過面麼?我可還記得你熬夜背的那些爛梗”。
“你也說了是不久前”
“你怎麼來了?”
“家裡住不下”
“住不下?你藏女人了?”,虞歲的聲音陡然提高。
丁年眨眨眼睛笑了笑,“你猜呢?”
虞歲就服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那你要不要自己聽聽你在說什麼鬼話?”
“雜志太多,攤的到處都是”
“哦,你是在抱怨?”,虞歲睨了他一眼。
丁年扶了扶鏡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沒聽出來麼?我在跟你炫耀”。
虞歲的嘴角抽了抽,在心裡緊急吐槽,有什麼好炫耀的,1218套雜志都是她,又不是買了什麼金山銀山,“哦,你好厲害啊”。
丁年聽到這話挑了挑眉,“嗯,還不錯”。
看他這樣虞歲就知道了,這哥又暗爽了。
“很晚了,我要睡了,你自便吧”,虞歲說着轉身上樓向房間走……
丁年站在樓梯下面看着虞歲搖曳生姿的背影,目光幽深,終于在虞歲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樓梯口的時候,他突然開口:“直播的時候你說的很對”。
虞歲轉回身遙遙看了他一眼,燈光下他的臉有種不真實感,“我說的對的多了,你指哪句?”
“有時候你跟人家呆在一起的時候,不一定能發現她的好,但是你回家回到家裡的時候,去回味她做的一些事情,反而那個感情更容易升溫”,丁年的聲音像緩緩拉動的大提琴,流瀉出來的是醇厚的情緒。
虞歲饒有興緻的為他鼓了鼓掌,“嗯,記憶力不錯,所以呢?拜托大哥你說重點,還有九個小時我就要趕飛機去參加,你,和,我的團綜”
丁年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一步一步走向她,“我想說,這一次,我們來日方長”。
這是虞歲今晚第一次正視他的眼睛,他跟三年前比起來更沉穩了,不論是氣質還是眼神。
經過漫天流言蜚語的洗禮和歲月的沉澱,整個人像是打磨好的、靜待出鞘的刀鋒,有一種無聲的侵略感。
也熟透了,輪廓中隐含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嗯,那你加油,晉江男孩”……
三天的團綜很快就結束了,不得不說節目組是有高人指點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優秀的思維鬼才想出來的點子,晚宴布置用的婚禮策劃。
看到盛裝出席迎面走來的丁年,虞歲是有瞬間失神的,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總能接收到他那些不自知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當一個男人對自己沒有清醒的認識,自認為很帥的時候,那就是他油的收拾收拾夠炒三頓菜的時候。
而丁年恰恰相反,他永遠是清透的,時不時還帶點反差感的清冷年上氣息,不經意間還有種懵懂的少年感,幾種不同的風格碰撞、糅雜,重塑成獨一無二的他。
是讓她忍不住想要逗弄的他,“今天穿的這麼隆重啊?丁年哥哥”。
“因為要配你啊”……
虞歲一時語塞,這個男人,越來越會了,從前怎麼沒看出來,他這麼會撩人。
就這種超絕不經意又無孔不入的撩,最為緻命。
“在想什麼?”,在接她下台階她的手挽住他的時候,他笑着問。
“你這無形撩人,有點超标了”
丁年挑了下眉,“那你臉紅了麼?”
“什麼?這有機位啊大哥”,虞歲臉上挂着笑,咬着後槽牙提醒他。
丁年不以為然的笑笑,“前天不是還對着我唱了麼?你不要這樣的看着我,我的臉會紅成紅蘋果,說形容我很撩人”……
“丁……年……”
“我在”,丁年可太喜歡看她臉頰紅紅氣的磨牙的樣子了。
所以他會惡趣味的對着她貼臉玩梗,還要欠的不行的看她的反應;
他會惡趣味的在密室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吓她,被她掐着脖子倒退也覺得暗爽,偷偷回味這種暧昧又微妙的氛圍;
他會惡趣味的拿着她害怕的海産追着她跑,這是屬于他和她的打情罵俏。
微妙,暧昧,暗戀,憐愛,愛戀,戀愛,相守,是一個循序漸進又可能一蹴而就的過程。
好奇就是一種微妙的情緒,對一個人的喜歡往往從好奇開始;
而想要進一步就會暧昧,暧昧不明的态度,就是暗戀的開始;
暗戀就是無數次的試探,試探對方的态度、可接受度、接受上限的點在哪裡;
當想要深入了解開始,就有憐愛的成分在了;
憐愛一個人的尺度越來越大,為之開放的底線越來越低,接受度沒有上限,分寸拿捏不好,控制不住想要更近一點、再近一點的時候,就淪入愛戀了;
喜歡是不理智的;愛戀是會深思熟慮、反複推算的,因為戀愛容易相守難。
都以為一段好的感情,需要靠告白,煙花,月亮,靠那一束跋山涉水帶來的玫瑰,靠一千個不如意時刻的惺惺相惜和一萬次的相擁哭泣;
其實,長廂厮守,要靠兩個很好很好的人,要靠兩顆足夠赤誠又強大的心,要靠良心。
“你嘗嘗這個,這個好吃”,虞歲自然的把盤子裡的扇貝夾到丁年的碗裡。
丁年就勢夾起,嘗了一口,“嗯,好吃”……
結束環節每個人說了自己的想法,輪到丁年的時候,他有些哽咽,沒辦法他就是這樣一個内心柔軟、共情能力強的人,“我預測,我會在全部結束之後,很想念大家”。
這一次虞歲沒有調侃他,“你眼眶紅了”,她安撫的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
那晚的最後,丁年站在滿天絢爛的煙花下,身旁站着虞歲……他和她在煙花下,月光裡,手牽着手,眼前炸開的煙花是如星河般璀璨的光,照亮來時路,照亮下一程。
天邊月勝過來時月,身旁人是久住心上人。
丁年再見到虞歲是幾天後,她窩在沙發裡,神情落寞,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正常,他松了松領帶坐到她身旁,“怎麼了?”
見她不接話,他掏出手機點開社交平台,過了一會,他放下手機,捏了捏眉心,“歲歲,還好麼?”
虞歲幽幽的歎了口氣,“還能扛住”。
“做你想做的,挺不住了跟哥哥說,哥哥養你”……
有時候一個人的承受能力真的很強,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會被壓垮的點在哪裡;
但有時候人的承受能力又很脆弱,身邊沒人的時候還能挺住,一旦被人輕聲細語的安慰、體會到有人撐腰的感覺,那股勁兒一下子就洩了……
虞歲的心像被溫暖的觸手揉了一下,她慢慢坐起來抱住了丁年……悶悶的說:“我不要誰養我,我就要自己好好工作,我就想好好做一個演員……”
感受到懷裡的柔軟,丁年僵了一瞬,然後輕輕摸了摸虞歲的頭,“好,好好工作,好好做演員,都會過去的,會好的……你要想想在乎你的人,誇你的人……”
“誰誇我啊?都沒有人誇過我……”
“我誇你,歲歲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