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力量那麼可怕呢。
想象一下那場景,嗯,好帥啊……——
他搖了搖頭,努力集中思緒。
白舞姬看向身旁的另一個玻璃球。隻是這顆球體裡,靈魂無比虛弱,昏暗的微光下已經分辨不出臉龐。
除了鸠奈斯男爵外,又一個被結界攝取的靈魂。白色舞姬沉下雙眉:
這是,失蹤的卡林富商吧。
是的,卡林富商也會出現在結界裡。
所有案件相關的人都會被吸入。似乎一直以來,都是鸠奈斯男爵主導着結界的走向。也不知他是否發現了,從未露面的卡林富商,作為受害者,又在結界中構築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卡林富商的靈魂沒有止息。他還活着。
但是,一定身處險境,奄奄一息了。
——必須盡快找到他……——白舞姬眼眸閃動,在腦海中整理着案件線索:
他聽到人們說過,卡林富商以販售竹木為業,獲取了巨額的利潤。
與此同時,鸠奈斯男爵在籌備一筆木材生意,很可能遭到他的打壓。所以,男爵會對竹子充滿厭惡,認為就是這些竹木,妨礙了鸢尾花莊園的重生吧。
按照這個邏輯,他有理由殺死競争者。加上莊園裡遺落的袖扣,種種迹象都指向男爵就是兇手——
不,有什麼不對。
白色舞姬咬緊嘴唇:
鸠奈斯男爵第二天要出發談生意了。如果動手,為什麼拖到現在,又為什麼冒險耽誤自己的行程呢?
——想不清楚……
我不擅長推理……——
無助中,白舞姬握着灌木的葉片,像在尋求他的支撐一樣:
——如果是你,一定能立刻找到疑點吧……
你會怎麼思考呢?我記得,男爵對案發的經過并不熟悉。是被什麼人利用了嗎?對卡林富商的嫉恨成了借刀殺人的利器?
又或者,這個利用他的人,其實正是男爵自己——
想到這裡,白舞姬的眼眸閃過一絲雪色:正如他之前說過的那樣,男爵相信的事,不一定就是真的——
然而就在這一刻,有什麼打斷了他的思緒。舞姬的頭頂,一團聳動的烈焰竟赫然掉下來。
他吸了口氣,疾速跳開到一旁。整個視線被映照得一片粉橘色,白舞姬擡起頭,竟看到整片鸢尾花叢,不知何時纏滿了簌簌顫抖的焰火。
是那些竹木。
架在鸢尾花朵上的竹木,全都豔麗地包裹在烈火中!
白舞姬睜大眼睛:——是來自男爵的恨意嗎?想讓壓迫他的竹子化為灰燼?——一枝枝竹節上,煙霧與翻飛的焰火像妩媚撒開的綢緞,巨大的竹節掉落,帶着熾焰向他俯沖下來。
别忘了,結界的核心還一直獵捕着白舞姬。
他背起灌木,輕盈地跳躍躲避着。然而這時,一朵焰火從身側擦過,恰恰燒灼在舞姬受傷的肩膀上。“啊——”白舞姬一時沒有忍住,順着鸢尾的花莖一路墜落下去。
他勉強飄立在幾片葉子的邊緣,一直以來靈動精悍的腳步,此時卻隐隐有些站不穩。
“糟糕,維持結界很久了…………
“肚子餓了………………”
舞姬綿綿地倚在花莖上。過往的舊傷,此刻也疼痛地在身體一一浮現。他望着烈火的軌迹,一面飄飄蕩蕩在葉片裡躲藏,一面用開心的事給自己鼓勁:——想吃巧克力蛋糕,想吃豌豆泥烤豬肘……——然而這時,頭頂的鸢尾猝然彎折,仿佛捕捉到白舞姬,缭繞的花瓣像巨大的繩索撲過來。
白舞姬已經躲不開了。無色的眼眸,映出疾速逼近的花朵的影子。
他閉上眼睛,但就在這一刻,呼嘯的風聲忽然停止了。刹那間,萬籁俱寂,像是有什麼強大的力量,将疾飛的鸢尾截停下來。
定格的一瞬間,輕細平滑,幾乎連發力的動作都感受不到。
飄搖的結界裡,白舞姬一瞬間感到很安穩。他想擡起頭看清眼前的情形,可是猝然間,整個人無聲地僵直在原地。
之所以平穩,是被固定住了。
有什麼人貼在他背後,悠悠地、無可撼動地抱住了他。
肩上的灌木不複存在,取而代之是那個人的手臂,像雕琢一般俊美的線條,緻命而雍容地绾過他的脖子。
他的另一隻手擋住鸢尾的花瓣。隻是,似乎還沒有什麼動作,偌大的鸢尾花,忽然像水一樣破碎地飛濺開。
白舞姬喉結顫了顫,刹那間心髒狂跳,感到一種漫過全身、幾乎本能的戰栗。
毀滅的力量,蘇醒了。一切都變得不受控制。
可與此同時,舞姬又感到一種仿佛心髒爆裂的溫柔,一種瘋狂的饑渴,和興奮。
他的臉上冷冷的。
大概是最後彌留的、徒有其表的那點理智吧。
白舞姬微微仰起頭。
用他那獨有的、水流般清越冷漠的聲音說:
“你打破封印了。
“用這種方式,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