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鹭金現在已經很佛系了,日常emo而已。
他深呼一口氣,趿拉着拖鞋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
儒鹭金又坐在了沙發前。
前方是昏暗的客廳,旁邊是成山的屍體。
無數的死魂爬上儒鹭金的身體叫喚着呐喊着去死、償命,有與儒鹭金有關的,也有無關的。
儒鹭金淡定的捧着杯子喝水。
他想:‘你們該死。’
他又想:‘可不該是我殺死。’
接着問題又來了,‘誰能将這些人判刑呢?’
儒鹭金又想到政府,不是日本的,而是種花國。
可儒鹭金在日本,不是種花。
他回不去種花。
這裡也早沒有種花,而儒鹭金現在更看重在這個世界留下來的羁絆。
思緒亂飛,變成一團漿糊。
儒鹭金又喝了口水,強行給自己冷靜。
“咔嚓。”
燈突然打開。
眼睛被光線刺了一下,儒鹭金知道是太宰治。
儒鹭金悶頭又喝了一大口水。
太宰治抱着小羊駝站在門口,“睡不着嗎?”
儒鹭金悶悶道:“睡不着。”
太宰治:“被吓的?”
儒鹭金情緒低迷,“嗨嗨,我就是這麼個沒用的人。”
儒鹭金以為太宰治在落井下石,但太宰治沒有。
太宰治的高智商注定了他的與别人不同,也因此形成了太宰治古怪難以被别人看透的性格。
遇到有意思的事情,幼宰上頭很快,感性令他難以停止自己的幼稚行為,理性又在他做過頭時時時刻刻提醒着他。
太宰治知道儒鹭金在害怕,原因間接或直接在于他,于是太宰治也沒睡着。
他聽見動靜就猶豫着要不要起來了。
太宰治走到儒鹭金面前,将小羊駝塞進儒鹭金懷裡。
儒鹭金愣了一下,“謝……”
他剛想說不用,太宰治就俯身抱住了儒鹭金。
太宰治安慰的拍拍儒鹭金的背,像船艙裡儒鹭金輕拍太宰治那樣,“這樣就不怕了。”
儒鹭金聲音啞了火。
儒鹭金在六個月大時候被養在外公外婆那,接回來的時候已經會說話了,他是家裡的老大,妹妹小他四歲,弟弟小他七歲。
大哥讓着弟弟妹妹是理所當然,而父親也經常帶他去見見世面,學習怎麼處理人際關系,怎麼對待長輩。
在外公外婆那的記憶已經不記得,儒鹭金自記事起就沒怎麼被人抱過,反而是他常抱弟弟妹妹,習慣照顧太宰治也有其中一部分原因。
與太宰治認識到現在,儒鹭金經常是那個沒臉沒皮湊上去的,現在被太宰治抱着,儒鹭金多少感到無所适從。
他僵硬的回抱住太宰治,在他背上輕拍兩下。
“我……”
儒鹭金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隻是想起了一個人。”
他與太宰治分開,一觸即離。
儒鹭金說:“是我來到日本不久後救下的一個人,他收養了我一段時間。”
那時儒鹭金還沒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太宰治安靜的聽着。
儒鹭金說:“他是一個很半吊子的殺手,出個任務每次都把自己弄個半死,而那些任務卻是我輕易就能解決的,所以我每次幫他解決了任務,他就罵老天不公平,對我也沒什麼好臉色,又說我天生就該吃這一碗飯。”
“後來他出任務死了,我才知道他有一個卧病在床的哥哥,但我找到他哥哥時,他哥哥已經不行了。”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任務,我們都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後來儒鹭金将背叛他的搭檔殺了給男人報仇,因為沒事幹就跑去做了殺手。
儒鹭金嘴唇嗫嚅幾下:“我的日語就是他教的。”
太宰治蹲坐在儒鹭金面前,擡頭就能将儒鹭金低着頭的表情納入眼底。
太宰治看到了很多,但他不會安慰人,于是空氣就靜默下來。
儒鹭金說這些也不是讓太宰治安慰的,隻是一個晚間的沖動,平常儒鹭金會自己開解自己,在人前又是那個快快樂樂的小夥子。
到底是恐怖片帶來的沖擊太大了。
儒鹭金覺得自己新添了一個奇奇怪怪的陰影。
他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和太宰治一起看恐怖片了,免得拳頭收不住。
00:00,儒鹭金被太宰治叫起來看恐怖片。
1:31,太宰治恐吓儒鹭金,把儒鹭金吓得差點打宰。
2:48,恐怖片播放完畢。
3:47,儒鹭金起床喝水。
3:52,太宰治開燈過來。
4:15,儒鹭金說完故事,氛圍陷入沉默。
所以,不算從回來開始就在睡覺的儒鹭金,太宰治熬了個通宵。
小孩子的身體不适合熬夜。
等儒鹭金正想說點什麼緩解一下氛圍,擡頭就看見縮成一團的太宰治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可能是因為睡姿不舒服,眉頭微撇着,像是做了個噩夢。
太宰治是個别扭的性子,今天能做出把儒鹭金抱在懷裡安慰的舉動已經很讓儒鹭金震驚了。
他表情柔軟下來,小心的把太宰治抱回他的卧室,蓋上被子,又将小羊駝放在他的枕頭旁邊,一番動作下來太宰治竟然沒醒,顯然是困極了。
難為太宰治陪了他那麼久,儒鹭金有點慚愧,心底卻在漸漸回暖,負面的情緒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散去。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