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靜言和嘉禾娛樂簽訂的是獨家代理合同,不能繞過經紀人直接簽約,所有工作安排必須通過王凱文。
王凱文這人也不算壞,就是見風使舵本領高超,能壓到一分錢的成本絕不會花兩分,所以手裡最紅的藝人,也就是邱霭了。
滕靜言周一起了個早,應赫晨跑回來,正看見她從冰箱裡拿雞蛋和生菜。
應赫叫住了她:“打算做什麼呢?”
滕靜言:“做三明治,熱牛奶,你換好衣服一起吃吧。”
應赫揚起下巴,大發善心:“難得能看到七點鐘的太陽,不如出去走一圈,早餐我來。”
滕靜言推了推眼鏡:“這不要太好意思吧。”好不容易起個早想做個愛心早餐,卻趕在他進門的時候開冰箱,像是故意磨洋工。
“小意思,反正——”應赫邊說便從冰箱裡拿出牛奶:“更大的便宜都被你占過了。”
滕靜言:“……”
吃完了早餐,應赫就出門了。她在鋪滿陽光的大廳裡跟着視頻做了一套訓練核心的操。九點掐點給牟辛遠打電話,太早了估計太子爺會有起床氣。結果電話半天才接起來,太子爺說早上在臨市,讓下午三點到辦公室等他。
這一次,滕靜言沒了上次的慌亂。
辦公室裡,咖啡香四逸。牟辛遠正翻閱着王凱文剛剛遞過來的合同,眉頭微皺。
“這個分成不滿意?”牟辛遠放下文件,目光銳利。
滕靜言點頭,語氣平和卻不失堅定:“牟總,我的合同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這次來,是想和您談談續約的條件。”
牟辛遠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語氣平淡:“你出道至今,資源、宣傳、包裝,哪一樣不是嘉禾給的?怎麼,剛剛接到秦一的電話,就覺得自己能紅了,來跟我提條件了?”
“牟總,公司對我的培養,我一直心存感激。這次秦導的電影,也是您介紹才有的機會。”
滕靜言不疾不徐地回應:“既然我能被選上,那就證明我至少比新人的成長性和可塑性都更強一些。”
牟辛遠眯了眯眼:“哦?那你覺得,多少比例合适?”
滕靜言直視他的眼睛,聲音清晰:“四六。”
牟辛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來,銀色耳釘都帶着嘲諷:“滕靜言,你是不是有點太自信了?過去三年,你沒賺錢的。新人是白紙,意味着無限可能,你呢,是一張被塗抹過折皺過的紙,這個區别你應該明白。”
滕靜言:“自信沒什麼不好的,牟總。”
牟辛遠走到咖啡機邊,背對着她,裁剪得體的襯衫沉得整個人矜貴脫俗,“在商言商,嘉禾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把你介紹給秦導,是可桐說的,我順手做個人情,不代表我真的看好你。”
“你要和秦一簽合約,繞不過嘉禾的,”牟辛遠将一杯咖啡推到她面前,語氣淡然。
見滕靜言沉默不語,他随意地倚坐在辦公桌邊緣,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你男朋友看起來跟叢雙關系不錯,四六不是什麼大問題,你如果讓叢雙帶話,會比自己有用一些。”
滕靜言握着咖啡杯手柄。
上次飯局上,牟辛遠想攀紅柚,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如果真讓叢雙帶話,叢雙勢必欠下牟辛遠一個人情,後續的合作談判自然就會順利得多。
她不想這樣。
她和應赫的感情才剛剛萌芽,她不願讓這段關系摻雜上别的東西。
“不如這樣,”滕靜言擡眸,語氣平靜卻堅定,“我的合約滿打滿算還有兩個月。先按目前的比例和秦一簽,兩個月後,再根據情況調整。”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簽下秦一的電影。等到電影開機,路透和宣傳鋪天蓋地而來,以秦一在業内的地位和影響力,她根本不愁沒有更好的選擇。
牟辛遠顯然看穿了她的心思,眉梢一挑,語氣裡帶着幾分譏诮:“我不做雞飛蛋打的事情。”
眼看談判陷入僵局,滕靜言微微一笑,語氣從容卻帶着一絲鋒芒:“牟總既然願意牽線,又讓我來辦公室談,肯定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吧?”
牟辛遠盯着她,目光如刀,半晌忽然笑了:“滕靜言,你倒是真對自己有信心。那我們可以按目前的比例續約,法務會在你的合同裡加入附加條款。如果你的商業價值達到觸發條件,分成比例就按你說的來。”
他的意思是,先按公司85%、藝人15%的條件簽,如果她真能靠《看見》翻身,分成比例就調整到6:4。但如果她失敗了,未來三年,她就隻能任由公司壓榨。
“簽嗎?”牟辛遠眉眼淩厲,語氣裡帶着毫不掩飾的壓迫感。
滕靜言沉默了一瞬。
她聽說過,頭部藝人會和資本簽對賭協議。賭赢了,名利雙收。賭輸了,就成了資本的傀儡,再難翻身。
可她呢?
即便賭赢了,也不過是拿到一個普通的分成比例。賭輸了,三年暗無天日不說,三年後她29歲,星途幾乎走到盡頭。
“五五,”她擡眸看向牟辛遠,唇角彎起:“按牟總的意思,我可以簽,但觸發重新談判條件後,分成比例改成5:5。”
牟辛遠眯了眯眼,語氣裡帶着幾分玩味:“你倒是敢開口。”
滕靜言不卑不亢:“牟總,我敢開口,是因為我有這個底氣。《看見》是秦一的電影,秦一的能量您比我清楚。如果我賭赢了,公司得到的遠不止那點分成。如果我賭輸了,您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牟辛遠盯着她,忽然笑了:“好,就按你說的。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您說。”
“觸發條件必須明确,比如《看見》的票房超過10億,或者你憑借這部電影拿到主流獎項提名。否則,一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