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魔氣會損傷記憶的先例雖鳳毛麟角,但确實有迹可循,可以加以模仿。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他不該提薛醫師的名号。江月無邊那麼多醫師,随便提個張三趙四王五都好,總不至于整個江月無邊的醫師都恰好趕在這幾天來青山萬裡采藥。
他同曲徑道:“一會兒要過來兩個生人,你無需害怕,也不用聽他們講什麼,隻管你自己,你若是覺得他們不得你喜歡,躲開就是,若是覺得煩了,就扔兩個罐子過去也是可以的。”
曲徑聽着,心裡想,宗主大約是怕若是瞞不過薛醫師,便幹脆叫自己把人家打出去,那樣薛醫師即使不認定她因為魔氣失憶,至少也會覺得她這個宗門的大師姐腦子确實不正常,從而對她避之不及,早早告辭,算是破罐子破摔的辦法。
蔚正卿又從袖中取出許多的瓶瓶罐罐來,同曲徑道:“這都是些補身體的藥,你安心吃下去,若是吃的多了,等他們走後,我再幫你吐出來就是。
曲徑:……
蔚正卿此舉,乃是因為昨日曲徑服下的丹藥,現在應當還未能全部融入體内,稍有經驗的醫師便有可能會察覺出來。
既然如此,便隻好拿些亂七八糟的藥将還未消化全的藥性藏起來。
蔚正卿親眼瞧着曲徑聽話的将一股子藥丸就着水全送了下去,他心想着:曲徑如今失了憶,能不能繼續幫忙着打理宗門内務那都是後話,隻瞧她現在這毫不設防的純良樣子,若是一個看顧不好,怕是很容易被人騙。
他從曲徑手中接過杯盞,拿定了主意:以後得專門找個靠譜的弟子跟随在她左右,幫襯着才行。
萬裡青山之中越往深處行去,珍奇的草藥靈獸越多。除了後山這塊禁地和一些特定天材地寶的生長地以外,其他地方隻要是有名望宗門修士或是醫者,在送了拜帖,寫明所需藥材後,大多都可進入。
因一些藥材的藥性,有時需要在旁邊守着等它成熟,故此萬裡青山之中,每三十裡路便會蓋起間茅草屋,供一些修士、醫者上山采藥時歇腳,不論四季,常有人在。
陸影先是前往主峰的堂上尋着了昨日與曲徑結伴回山的同門,叫他自己先行去往虛言峰,自己則根據薛醫師拜帖上所寫藥材的位置前去尋人。
陸影和薛醫師到時,那門中弟子與蔚正卿皆站在門口。
他上前同蔚正卿行禮,蔚正卿同他點頭,而後對着一旁的醫師道:“給薛醫師添麻煩了。”
陸影進到屋中,将醫師領到了曲徑身旁,并搬了凳子好讓醫師坐下,而後對着那醫師恭恭敬敬的行上一禮,方才道:“麻煩薛老了!”
薛老倒也不覺得麻煩,他本就是來采藥的,如今能叫青山萬裡欠自己一個人情,自己此次說不準可以多帶一些藥材回去。
薛醫師從懷中取出一塊白娟,示意曲徑将胳膊搭到桌案上來,掌心向上。
曲徑依照他的指使放好了手臂,薛醫師将白娟搭在她的手挽上,伸手替曲徑探脈。
薛醫師隻是稍稍皺了皺眉,站在一旁的蔚正卿的太陽穴便跟着隐隐犯痛。
就聽他問道:“這位姑娘出事前,身邊可有什麼人陪着?可否叫來,讓我詢問一二?”
那被陸影叫來的弟子早早便守在了一旁,他聽到醫師在問他,便趕忙上前一步。
今日他在正堂瞧見曲徑時,便知自己一定會被找來,所以早就組織好了語言。
如實說道:“昨日夜雨我同師姐在歸途之中路過了一個村莊,那村莊之中似有魔氣,我本想同師姐一同回來禀告宗主,師姐卻在半路停下,現在想來很有可能是我走後,師姐她又掉頭回去了。”
陸影看向一旁的蔚正卿,卻見後者皺着眉,以為是因為此事生了氣。
陸影追問那弟子道:“你說你和孤雲在歸途中遭遇了魔氣,她執意留下,可你既然回來了,為何不第一時間前來禀報?”
那弟子瞬間額頭便布滿了汗,慌張道:“弟子,弟子昨日回來已經将近亥時,宗主房間的燈以及滅了,又……”
“又什麼?”山下出現魔氣,弟子卻不及時禀報,曲徑如今又成了這副模樣,陸影平日裡脾氣就算再好,也還是動了火氣。
那弟子刷的跪在了地上,磕着頭道:“又因為今日的晨課是無憂長老的,弟子不敢同長老告假,原本想等晨課結束後便第一時間前來禀報宗主!”
陸影又氣又覺得好笑,道:“聽長老們講授課業本就是弟子們該行之事,你遇事第一時間不前來上報,難道還是無憂長老的錯嗎?即便如你所說,怕打擾宗主休息,我也還在山上,你也不敢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