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便聽蘇舜問道:“我聽說江月無邊的二弟子邢越江邢小友來了我們青山萬裡,不知可在座下啊?”
花下心道你昨日方才親眼見了他,哪裡是聽說來的。
曲徑一向覺得三位長老之中,三長老的玩心最重,對此也是見怪不怪。
邢越江聽蘇以寂在叫自己,便趕忙站起身來,同蘇以寂行禮道:“越江在。”
蘇舜那雙丹鳳眼笑着眯成了一條縫,他邀請邢越江道他旁邊站着:“早就聽聞江月無邊的越江小友生的是儀表堂堂,果然是聞名不如一見啊,快到我身邊來,叫我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弟子們看看什麼才是宗門修士該有的樣子。”
邢越江頓了頓,雖然覺得這話哪裡奇怪,卻還是起身走上前去。
曲徑在這時收到了花下的傳音,同她說:“我開始同情他了。”
曲徑不解。
就見蘇以寂讓邢越江面對這衆人,突然拔高了聲音道:“都快些将你們越江師兄看仔細了!”
這一聲将站在一旁的邢越江吓了一跳。
隻聽蘇以寂繼續道:“從前問我山岚色究竟是什麼色的這次可都看清了,凡是遇到穿這個顔色外袍的宗門修士,便是出自四大宗門之一的江月無邊。”他又回過頭來問邢越江道:“越江小友可會一些醫藥知識?”
邢越江頓了頓,而後道:“略懂一些,卻算不上精通。”
蘇以寂立馬扭頭對着座下的弟子們道:“江月無邊雖分劍修和藥修兩門,但凡是劍修卻大都也會一些醫藥知識,足夠用以應急,所以以後若是下山除魔,一定記得同江月無邊的弟子們修好,關鍵時刻是可以保命的!”
隻聽下面烏壓壓六百餘名弟子一齊回道:“弟子遵命!”
邢越江:……
“下次若是我點起來誰,誰再答不上這個問題,便罰你們抄個七八百遍的宗門要義!”
說完卻立馬扭過頭低聲同邢越江道:“越江小友,我們青山萬裡絕對不會對弟子輕易動用私刑,我這是吓唬小孩的!”
邢越江趕忙點頭,表面自己理解。
坐的遠的,修為不夠的弟子自然是聽不到蘇舜這句話的,但坐在前排的幾位親傳弟子将這話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曲徑想了想她那七百遍的債務,沉默了。
若說這整個宗門的弟子都是被以寂長老吓大的,倒也沒錯。但難就難在,你也說不好三長老究竟隻是吓唬你還是真想罰你。
有時他說了是吓唬你,第二日卻将人鎖近了禁閉室,有時候他說是真的要罰你,結果久久沒有動靜,弟子們不敢直接去問長老,于是都去找花下。
花下統一回他們:“快别問了,他忘了最好,千萬别是原本忘了,我這提一嘴他反而想起來,豈不是自讨苦吃?”
原本以為三長老該放邢越江下來了,但曲徑萬萬沒想到蘇舜竟然會在同邢越江說了一聲:“得罪了。”之後便突然向邢越江發難,動起了手來。
他動作極快,且修為深厚。
長老輩的人物同小輩出手本就有欺壓之嫌,況且邢越江并非是青山萬裡的弟子,這樣突然出手,若是一個處理不好,便很容易讓兩個宗門之間産生不必要的矛盾。
邢越江反應極快,馬上跟上了蘇舜的動作,略有些勉強的擋了回去,他能感覺到蘇舜對他用的隻是普通招式,所用的功力應當不足六成,但他依然不敢松懈,全身繃緊,謹防蘇舜的下一步動作。
蘇舜卻忽然又收起了所有招式,對着邢越江鞠躬道歉:“抱歉了越江小友,稍後我送你五株高階草藥當做賠罪。”然後他轉過身來,對着坐下的衆弟子道:“我整個青山萬裡,加上今年新入門的弟子,一共六百一十三人。不計所用武器,不計當時狀态,能與你們越江師兄交手一戰的,不出三人!若是武器、狀态皆好的情況下,能與之一戰的,不足十人!”
曲徑方才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還未散去,就聽花下同她傳音道:“你說師尊這一次試探,得拿五株什麼樣的草藥給這位邢越江師兄才行?”
曲徑記得三長老并沒有種植和收藏草藥的愛好,宗門内已經采摘下來的高階草藥都會登記在冊,不會輕易送出。
起碼不會因為一個長老突發奇想,以試探别家宗門的弟子的修為這樣的理由而連送出去五株高階草藥。若是蘇舜想要給邢越江送草藥,怕是要去山上現拔。
高階品質的草藥也分好壞,邢越江這一招吃的究竟值不值,就要看山上有哪幾株仙草願意挑在近幾日成熟了。
但無論草藥品質好壞,總是青山萬裡虧了。
東西上虧了,道理上也虧了。
曲徑心裡也有自己的一杆秤,計算着什麼品質的草藥大概便足以平息這件事。
但曲徑自然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花下,她原本就不該記得有哪些草藥,于是她便幹脆同花下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