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伸出手在他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六百餘名弟子,身形都差不多少,你要怎麼查?定然是得從山下那人身上下手了!”
慶雲嘴裡喊着痛,他擡起手捂着腦門,問花下:“既然兩位師姐遇上了這人,為何不當時詢問清楚?”
花下:……
曲徑道:“那人不但穿了這衣服用來招搖撞騙,且對門内的許多事情都有所了解,分明不止是拿了件衣服這麼簡單,他有備而來,我們沒能将人留住。”
慶雲想,花下師姐本來就是個愛湊熱鬧的人,若是原來的大師姐加上花下師姐兩個人,想當街扣人還不簡單,可那樣也絕對算不得好,隻會叫山下的人以為他們在山上不是在修道,而是在當一群會法術的土匪。
但如今兩個人都沒将人留住,不免叫山下的百姓以為他們青山萬裡這些年來盡養了些廢柴在山上,左右都不得好。
他扭過頭去看慕閑,後者正低着頭,蹙緊了眉,似是在想着辦法。
周圍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慶雲自己也趕忙跟着想辦法,靈光乍現間還真叫他想出來了個法子,于是他有些不确定的出聲道:“宗門之中弟子們制作服飾道袍時,都是有在冊子上登記的。”
瞧到衆人看向自己,慶雲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而後繼續說道:“再過幾個月就要入冬了,我們可以借着制作冬衣的名義,就說為了節省開支,要收集以前道袍的布料來制作新的冬衣。這樣便可以問出大家如今手上都有幾身衣服,再與名冊上一核對,便能瞧出有誰少了。”
花下問他:“節省開支這個緣由是不是過于敷衍了些?”
慕閑在一旁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會,中秋過後師尊便要開始講學了,到時候安排各個宗門的弟子又是一大筆花銷,說是為了節省開支也說的過去。”
曲徑知道,若是說要用舊的布料來制作新衣,門中弟子定然是有一大部分不願意的。
但她與慕閑都不想否定慶雲。
就聽慕閑補充道:“慶雲師弟這個想法是極好的。再說,即便他們不樂意節省開支,也可以說,是制作衣裳的裁縫鋪的老闆同我們提出想要這些舊的衣裳,我們拿來無用,他們卻是能用的。大家将沒用的道袍拿出來,抵換置辦冬衣的錢,省下的錢可以在過年的時候多加幾道菜,或是幹脆發些碎銀。”
他說完,對着一旁的慶雲笑了笑。
慶雲本是心思細膩之人,自然也能理解慕閑的意思,連忙點頭。
接着就聽慕閑繼續道:“不過,這事能不能成,還要看慶雲師弟同裁縫鋪的老闆商量的是否順利了。”
慶雲:?
慕閑師兄其實是真的想要在冬衣這件事情上省點錢吧?
曲徑第一次見慶雲的時候,是個冬天,他被厚厚的襖子圍在裡面,圓嘟嘟的臉,裹得像隻倉鼠,感覺隻要挑一挑劍柄,便能将他整個人提起來。如今幾年過去了,竟然也快與自己一邊高了。
但在曲徑的印象之中,即使他的個頭長了許多,也依舊是那個怯生生的躲在榮固身後的半大少年。
她自己雖經手的宗門内務并不多,但卻聽過很多弟子同自己埋怨過山下的商人的性格如何如何狡猾。
核對弟子們門内衣衫的這事本就繁瑣複雜,她的師弟還這樣小,他們這些師兄師姐卻要做甩手掌櫃,留一個半大的孩子出去做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但話又說回來,這事總不能叫曲徑去。煩她同人傳個話還行,但凡稍微摻雜些人情世故,她當着人的面,便不知道自己嘴裡的這些話,哪句話該在前,哪句話該在後,說出來的話颠三倒四,渾身上下都泛着一個‘怯’字。
曲徑知道慕閑在說話讨人歡心這方面乃是得到了各家宗門的衆多女弟子認可的,便有意讓慕閑帶上慶雲一起去,于是問道:“要他自己去嗎?”
慶雲有些憷曲徑,在他眼裡,大師姐她嚴肅、刻闆,不近人情,平日裡不是在練劍,就是在練劍。曲徑偶爾離開宗門,不知有多少弟子暗自松了口氣,他也是如此。
可他以為,與大師姐的關系,自己和眠雲師姐比起來,其實區别不大——都不太熟。
孤雲師姐從前并不怎麼同他們這些師弟師妹講話,但這幾日不同,師姐不提劍的時候,面色柔和了不少。
他聽了曲徑的話,原本下意識的就想要聽話,拉着三師兄與自己一起,可轉念一想,既然眠雲師姐可以帶失憶後的大師姐逃課、還可以當着師姐的面叫他們一起幫忙抄寫要義,那他應當也能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