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一股惡念就此竄上心頭。何老二擡眼看向何燕,剛剛眼裡的興奮蕩然無存,一雙眼睛冰冷得像是盯住獵物的毒蛇。
“事情沒辦好,就得付出代價,這我可早就跟你說過了,現在可怪不着你爹我。”何老二說完就拉着何燕的手腕往外走。
剛剛還虛弱得不行的人,這會兒力氣大得驚人,直把何燕拉得一個踉跄。
“爹!你要帶我去哪?”何燕滿眼驚恐地不停掙紮着,可就是掙脫不開這桎梏。
“哼!去哪?送你去燕春樓過好日子!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說不準你還得感謝我呢?”
“爹,爹!您放開我,東西我拿來了,我不想去燕春樓……我不去。”何燕滿臉淚水,絕望地喊着。
這會兒,就連巷子外面的人都被這凄慘的哭聲吸引住了,有人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往巷子裡張望。
何老二一聲怒喝:“滾!看什麼看,老子教訓女兒沒見過嗎?”
過來的人看何老二一身匪氣,趕忙就走了,生怕惹上麻煩。
等人走了,何老二才一臉不可置信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東西……我……我拿來了,我不要……不想去燕春樓。”何燕抽噎着将懷裡的東西摸出來了。
何老二一把就将東西搶了過來,然後湊近鼻子聞了又聞,确認是自己要的東西之後,雙眼放光:“就是這個味。”
“他娘的,耍老子呢?早點拿出來不就好了,非得吃點苦頭才肯罷休。”他斜睨了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的人,飛快轉身走了。
他一路連走帶小跑,一點都沒敢停。
一直到賭坊後門,他才停下腳步,輕輕敲了敲門。
沒多會兒,一個小厮模樣的人打開了門。
“我找二當家。”
小厮明顯是認識他的,一點沒猶豫地進去通報了。然後很快又回來了:“跟我來。”
何老二一路低着頭,絲毫沒敢四處亂看。一直到引路的小厮停住了,他才微微擡起了頭,帶着一臉讨好又谄媚的笑容:“您要的東西,小的帶過來了。”
坐在上首的陳衛财手一擡,下人立馬就把何老二雙手捧着的東西拿走,遞到了他手上。
一到手上,布包着的香料味直往他鼻子裡竄。
“讓人檢查一下,沒問題的話,照着配一副一樣的,讓後廚試試看。”陳衛财吩咐完之後,一個眼神都沒給何老二留,轉身就走了。
何老二看着遠去的背影,無措地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之後,趕忙找剛剛帶自己過來的小厮問道:“二當家貴人多忘事,說好的東西還沒給我呢。”
“等着吧,沒問題自然會給你的。”
這一等,何老二從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
他感覺自己已經餓得頭暈眼花,就快撐不住了的時候,後面傳來了陣陣鹵香味,饞得他直流口水。
他趕忙又找到那小厮,搓着雙手笑問:“您幫我再問問,這回應該成了吧,我都聞到香味了。”
這次倒是不用小厮去問了,他話音剛落,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就從後面走了出來。何老二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錢袋,趕忙上前:“哎喲,這鹵味可真香,我在這都聞到了。到時候肯定打得那哥兒措手不及。”
管事嗤笑一聲:“那哥兒不是你外甥嗎?你說他要是知道了,你這個姨父該如何自處?”
何老二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說到這臉上甚至還帶着幾分戾氣:“嗐,他一個哥兒能翻起什麼波浪?能被二當家看上,是他的福氣,偏偏他還不知好歹,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能怪的了誰?”
管事像是滿意了他的說辭,打開手上的錢袋,從裡面掏出了一錠大一些的銀子和兩錠小的。
歡歡喜喜接過銀子的何老二還巴巴望着,結果管事就把錢袋合上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上的銀子,又擡頭一臉震驚地看向管事:“您是不是數錯了,不是說一百兩嗎?這才七十兩呢!”
管事轉身就走,聲音悠悠從前面飄來:“你從賭坊借的,從裡面直接扣了。”
何老二連忙追了上去:“可我隻借了八兩銀子啊,這少了整整三十兩。”
他話音剛落,管事立馬停下了腳步,直直地看着他,把何老二看得冷汗都出來了。
管事最後還是冷冷開口:“這是,利息。”
十天不到,八兩銀子就翻了快四倍了。何老二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為什麼就不能忍幾天!
這邊剛打完自己,轉頭,揣着銀子還沒捂熱的何老二,又被前面搖骰子的聲音吸引過去了。
四周人群不斷在呼喊着,或失意,或興奮,無一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經。
他從人群後奮力向前擠,擠到前面之後,一把将自己身上的一錠小的銀子放了上去:“我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