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顆糖,心情會好些。”溫和軟糯的女孩聲音,緩緩自耳邊響起。
晏仰靜靜注視着手心上的糖,緩緩擡起頭,落入女孩清明恬靜的眸中,好像一汪靜谧流動的清泉,莫名給人甯靜心安的感覺。
“我不開心的時候也會吃糖,吃完煩惱好像真的沒有了。”
晏仰放在腿上的手擡起,輕輕從昭暮手心取過,捏在手上沉默看着。
昭暮拍拍他肩膀溫和笑着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說完張望下又道“我去看看庭予哥。”
看着女孩離開的背影,晏仰眼神黯下,慢慢把糖攥入手心。
普通病房裡,陸庭予半躺在病床,雙手緊握成拳交疊在身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庭予哥。”昭暮進來,打斷他思緒。
“小昭暮。”陸庭予看向來人,輕笑。
“庭予哥,你沒事吧。”
陸庭予動動手腳,活動筋骨,微笑着,“問題不大,隻是寬叔叔——”說着說着神色黯下來。
昭暮也是後來才知道,陸庭予童時父母雙亡,其父母與晏寬秦清如是多年好友,後經他們領養居于晏家。
“小昭暮,能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陸庭予看着她突然說。
“嗯庭予哥你問。”昭暮點點頭。
“聽說你——父親也是車禍離開的嗎?”
“我父親?”她不明白陸庭予為什麼這麼問,不解看過去,在他注視下還是點了點頭。
“幾幾年?”
“零零年。”
陸庭予震驚看過來,繼續問:“在陽城的琉河大橋嗎?”
“你怎麼知道?”奇怪看向他,他為什麼會知道父親的事。
“我父母也是在這場事故離世的。”陸庭予攥緊手中拳頭,一字一句地說。
昭暮張大嘴巴,十分驚訝看他,随後緩緩低下眼睛,預感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不安問他:“庭予哥,是有什麼事情嗎?”
病床上的男生斂下眸子,沉默良久,緩緩道:“沒有,以後再跟你說。”随之躺下說“我困了,先休息了。”
昭暮沒多想,便退了出去。
晏仰還在icu病房外坐着,低沉着眉眼,一言不發,她不覺在心裡祈禱,祈禱晏寬叔叔快點好起來,早日康複。
回去的時候,秦清如把晏仰轟回去休息,他到家就下去了,晏宏喊他過來一起吃飯,他點點頭謝過,就獨自走進屋内。
晚飯時,莫瑜還是盛了些飯菜喚晏晴晴送過去。
晏晴晴回來說阿仰哥哥沒胃口,他家阿姨做了很香的雞湯都沒喝。
晚飯後,昭暮受不了晏淳的黏人,在他去尿尿的間隙逃了出來。
許是天氣太熱,今晚小區公園倒沒什麼人,倒顯得寂靜。
昭暮走去上回的體育設施,無聊的蕩起又落下,發現好像有道視線注視她,回頭看去,發現晏仰抱着籃球坐在後面的輪胎秋千上,靜靜看着她。
與上次的陽光張揚不同,秋千上的晏仰頹敗又孤寂,看起來很脆弱,好像一推就倒。
她不自覺走近,在他身旁另一個秋千坐下,兩人沉默着。
良久,昭暮看他,試探的問:“晏仰,你還好嗎?”
他把球往地上拍了幾下,沒有說話。
“晏寬叔叔人那麼善良公正,一定會好起來的。”她想了想,擠出一句話寬慰他,見他沒反應還想說。
“我沒事,隻是在想幼年的事。”晏仰終于說話,勉強扯笑看她一眼,眼眶泛紅。
“你小時候?”昭暮好奇問他。
他倚在秋千鍊條裡,看過來,“還記得你上次問我為什麼這麼喜歡打籃球嗎?”
“嗯。”她點點頭,認真回看他。
“是我爸喜歡籃球,在很小的時候就教我們,我哥不喜歡,隻有我很喜歡,後來他事業越來越忙,經常出差,我媽醫院工作也忙,陪伴我的隻有籃球——”
昭暮第一次聽他講這麼大段話,關于晏寬叔叔,關于他的童年時期;她沒有說話,認真注視他,靜靜的聽着。
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親,父親是小有名氣的粵劇藝人,從小教導她,不過父親對她很寬容,并不會勉強她,會遵循她的喜好和自由,由着她的性子做任何喜歡的事,也會抽出許多時間陪伴幼年的她。
可是後來,全世界最好的父親連她童年時期都沒有呵護完整就撒手人寰,再也沒有人會如此縱容她,仿若掌上明珠。
所以她十分明白晏仰此刻心情,害怕最親的親人的突然離去,而自己全然無力,抓都抓不住。
昭暮情不自禁的靠近晏仰,站定他面前,緩緩伸出雙手把他上半身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