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當教師。”
莫瑜自身是教師的原因,也一直希望她當上人民教師。
“那你想做什麼,别出來混不到一口飯還要我們養你。”
“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意願嗎?你問過我想做什麼嗎?”昭暮幾乎嚎出來,晏淳的小手一送,小火車轟然倒地。
“你想做什麼?你不就想學戲嗎?我不會同意的。”
再說下去隻會越吵越激烈,昭暮氣得跑出來,不想和莫瑜過多争執。
小區公園裡,榕樹下有老人在下棋,兩個老爺爺棋盤上一進一退,邊上圍了兩三人觀棋,小廣場裡不少奶奶在跳廣場舞,再往遠看運動場裡一個熟悉的身影使勁投籃。
走近看,發現是晏仰,她突然想起昨晚是他們一起坐公交回去,最後隻剩下她和晏仰,然後暈乎乎的不記得了。
她慢慢走過去坐在長椅上,晏仰也發現她,瞟了她一眼,拿着籃球繼續投籃。
最終上了七八個,他把球狠狠摔地上走了過來坐在木椅,與她隔一個身位。
昭暮看他有些氣鼓鼓的,試探問:“你好像很生氣,昨晚回來我吐你一身了嗎?”
晏仰手搭在長椅上,晲她:“自己幹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昨晚幹了什麼?”昭暮心想難不成做了什麼很出格的事,導緻晏仰這麼生氣,接着就看到他一本正經的說:“你昨晚強吻我我信不信?”
昭暮吓得跳起來,“你說什麼?”眼睛瞪大不可思議看着他。
晏仰對視上,直直盯着她五秒冷淡說:“你昨晚說這輩子給我當牛做馬。”
當牛做馬?她雖然喝醉腦袋暈暈,可她如此渴望自由的人怎麼會說出給别人當牛做馬的話,拍了拍胸脯,坐下來瞪他,“原來你開玩笑的,吓死我。”
晏仰瞧着昭暮,當真忘記了?又想起昨晚最後問她的話,女孩在他懷裡嘴巴鼓鼓囔囔說因為他嘴巴像果凍冰冰的想咬一口解解渴,又嘟着小嘴說不能喜歡他,她要回南方就不再回來了,擺着手說沒有可能的,沒有可能的。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涼涼的,昭暮扭頭問他:“晏仰,你想報什麼學校?”
晏仰回過神來,黑色背心打完球有些濡濕,兩手肘撐在膝蓋處,低頭反問她:“你真的回南方後就不回來了?”
晏仰怎麼知道?不過她确實回去南方就不想回來,陽城有愛她的阿奶,大伯伯娘,她的親人,可這裡除了她的朋友笑笑并沒有愛她的人,不過是暫住罷了,她快成年了想按自己意願生活,如果母親需要也許她會盡一些贍養費,往後便是在陽城和阿奶過平淡安甯日子。
她是這樣想的,母親根本不喜她,留在這裡也沒意思,她不喜歡這裡。
“嗯”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晏仰沉默兩秒,點了點頭,聲音毫無情緒,“那你想好報什麼學校了嗎?”
昭暮說,又問他:“陽大戲劇系,你呢?”
“我?你說我要不要跟你去南方?”
男生摩挲輕拍着籃球,低頭看球與地面的不斷接觸、離開,他聲音低低的,昭暮聽不清,“你說什麼?”
半晌,他緩緩說:“沒什麼,還沒想好。”
昭暮莞唇,繼續說:“真羨慕,以你的成績去哪裡都可以,那祝你前程似錦!”
晏仰蹭一下站起,籃球在手中用力一拍,彈起來,他低低說了句“祝你開心!”就拍着籃球跑到場上繼續投籃。
昭暮坐在哪兒靜靜看他打籃球,夏蟬在頭頂“叽叽喳喳”譜曲,仿佛在訴說一個夏天的故事,晦澀又悠長婉轉。
——
“昭暮,不建議你報考陽大。”
志願報考那天,昭暮向梅老師咨詢,梅老師站在專業角度向她分析,以她的天賦和文化成績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陽大的戲劇系相對專業的戲曲院系略為欠缺。
“我跟蘇老師你奶奶也溝通過,我們一緻認為你應該報考國戲,更适合你今後的自身發展,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昭暮拿着志願表走出梅老師辦公室,說她會好好考慮。
誠然,國戲是最好的選擇,可留在北方必定又受制母親,她會不會同意也是個問題。
正低頭苦思冥想,聽到遠處白楊樹下一個熟悉男聲喚她,昭暮擡起頭,晏仰站在白楊樹下,身高腿長,帽檐擋住他的臉,身姿像小白楊一樣直立挺拔。
她揚了揚手,正欲走過去,瞧到一身着小白裙的女孩跑到他跟前,不知在說些什麼。
昭暮擋住頭上刺眼太陽,識趣沒有過去,左右張望着,目光卻不由自己全部落在他們身上。
短暫的對話,晏仰微低頭颔首,女孩低頭跑開,好友在不遠處等她。
昭暮重新看向晏仰,他也在靜靜注視着她,兩人都沒有說話平靜無波瀾。
平靜無風的夏日午後,昭暮的心頭卻像裂開一絲絲縫隙,蕩起絲絲漣漪。
好像暫時留在北方也不是一個壞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