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白一團藍又籠罩着陰郁心情的空間,護士來來往往,昭暮小心避讓着,來到角落最後一間病房。
她打開門進去,兩人式病房,外面一張躺着十來歲的男孩在桌闆寫作業,床邊若莫他母親在削蘋果,蘋果皮長長的一直沒削斷。
裡面一張被一團藍布遮擋,那女人圓着眼瞧她,昭暮颔首拿着水果籃踮腳走進去,視線去看病床尾的患者名字,陸英。
是她,張伏祿的妻子,多年患有嚴重心髒病。
床上的女人閉着眼,面容幹淨溫雅,昭暮垂下眼退出去,一轉身看到門口高聳的男人盯着她,黑皮衣西裝休閑褲,一臉嚴肅。
“請問你是誰?來我媽媽床前要幹嘛?”
他皺眉看過來,面前女孩灰拉鍊衛衣配淺色牛仔褲,頭上一頂淺藍帽子,松軟頭發落在身前,背着純色單肩包。
媽媽?是張伏祿和陸英的兒子?
昭暮捏着包帶看他,抿了下唇說:“抱歉打擾,我是想找你父親張伏祿。”
兩人隔着一個位置坐在病房外座椅,處于角落,很少來人。
周伯後來那通來電給了她重要線索,還是宋奶奶提醒他說記得當時戲劇團來吃飯有個叫張伏祿的說話聲音很粗犷,周伯還調侃他聲音适合演壞角,戲劇團散之後聽說帶着心髒病的妻子去了曠北求醫,然後周伯伯給了昭暮一個電話,好多年前不知道是否還用。
昭暮即時打了這個電話,響了很久竟是通了,她說明身份用意,那人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打錯便匆匆挂電話。
定有蹊跷,聽說他妻子患有嚴重心髒病,便來曠北治療心髒病知名的醫院碰碰運氣,倒沒聽周伯伯說他們有個兒子,長得還挺一表人才的。
昭暮斟酌着開口,“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請問他什麼時候會來?”
“我爸今天上班,傍晚才過來,你有什麼事或者可以跟我說,然後傳達給他。”
他兒子知道嗎?她低頭思忖了下堅持道,“沒事,我可以等他。”
“好吧。”那男人挑了下眉,突然又盯着她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聽聞他的話,昭暮被盯的發毛緊抿唇,怎麼這麼像電視劇裡老套的搭讪。
“不好意思,我好像沒見過你。”聲音淡淡的。
男人眯眼直看她,“我想起來了,也在醫院裡。”
“醫院?”昭暮扯扯唇,幾時見過你。
“對,你還記不記得04年在陽城人民醫院,我還遞了紙巾給你,你當時哭得像隻大花貓。”
這麼一說,她就記得了,當年阿奶出事被緊急送往醫院,被老師告知她也急急忙忙去醫院,沉浸在怕失去阿奶中哭得梨花帶雨。
隐約中記得有一個男孩遞了幾張紙巾給她擦臉,她記得那個男孩也是眼睛紅腫,難道是他?
他見女孩眼睛轉向左上方,笑着說,“記起來啦?”
“你就是那個小男孩?”昭暮嘴巴微張,看他。
“對,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張融易,融化的融,今年24歲。”
看他一本正經的介紹自己,昭暮也點頭,“你好,我叫餘昭暮。”
“不過過去那麼久你怎麼認出我?”她問出心中疑惑。
張融易頓了下靠在椅背上,“我從小記憶力就好,況且你和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不過現在倒變成大花貓。”
大花貓,之前就說她小花貓,狗嘴吐不出象牙,昭暮轉過頭不理他。
“生氣了?”
“沒有。”
“你也是陽城人?怎麼會來曠北?來這邊上學嗎?看樣子很年輕”張融易又問她。
“嗯——”這麼多問題,審犯人似的。
“不好意思,職業病,我是刑警。”
“哦。”她敬畏的點點頭。
“你來找我爸什麼事,你這表情很讓我懷疑我爸幹了啥壞事,你——不會是我妹妹吧。”
昭暮瞪圓眼睛震驚看他,這人腦回路真清奇,這樣懷疑他爸爸,懷疑他爸爸就好啦,還懷疑她。
“開玩笑,别當真。”張融易笑起來,露出大白牙,有點痞帥痞帥的。
“你真愛開玩笑。”昭暮假笑賠他。
等到傍晚,昭暮要等的人終于出現,果然長相如同他聲音般帶些粗犷潦草,有些發福胖胖的,笑眯着眼睛看她,問他兒子,“融易不容易啊,終于帶女朋友回來啦?”
張融易拉過張伏祿,瞪他,“老爸,别胡說吓着人姑娘,人特意來找你的。”
“找我的?”張伏祿眯着眼睛瞧她,這姑娘好像是在那見過。
“你好,張叔叔,我是餘昭暮,你還記得我父親餘敬湖嗎?”
昭暮看到他霎時表情凝住,小眼睛瞪大,有些緊張的手亂撓頭。
“張叔叔,關于我父親的事可以告訴我嗎?”她繼續說,眼神懇切的看着他。
“我什麼不知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快走,快走——”
張伏祿突然嚴肅起來,眉頭皺着,急言厲色吆喝她快走别在這擋路,說着要推她。
昭暮被推着走了兩步,倔強地不肯走大眼睛瞪圓看他,雙手合十拜托,“張叔叔,你當年找過我大伯,一定是有關于我父親的事情想說,求求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