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沒想好。”
她在包裡翻找片刻,看見自己包裡那把手槍眼神微暗,旋即又别過臉去,将桌上削水果的尖刀拿起來鑽開紅酒塞子。
“那就别說,先喝。俗話說‘酒壯慫人膽’,你喝上幾杯,待會兒見了他就什麼話都敢說了。”
“好主意。”
兩個人打開紅酒醒上一陣,開始一杯接一杯喝起來。
小九平時不怎麼喝酒,三杯紅酒下肚已經是面紅霞飛。她趴在桌子上,眼神迷離地看着喬韻芝,“我要是長得像你這麼好看就好了……”
恭維的話帶着妒忌的酸臭味,喬韻芝搖晃杯中紅酒,面不改色,“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配不上霍律師。”
“也對。”喝醉的女人嘻嘻笑着,紅着臉又翻了個身,說起了心裡實話,“身子都被人糟蹋了,哪裡比得上我這樣清白的女孩?霍律師一定會選我的,畢竟你不幹淨……”
喬韻芝臉上笑容徹底消失。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停車的聲音。霍茂謙被門口巡警搜完身後放進來,看着面前醉醺醺的兩個人,疑惑不解。
“你們這是……”
“霍律師。”小九看見心儀之人立刻來了精神,伸手直接拉着霍茂謙坐她身邊坐下,“你來啦……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顧念九,大家都叫我小九。”
“你好。”男人不動聲色抽出胳膊,“此處不同于别處,還是少喝些。”
他起身把喬韻芝拉到角落,皺着眉從女人手裡把酒杯搶過來,沉聲質問她,“你到底想做什麼?”
酒入愁腸,喬韻芝雙眼泛淚,霧蒙蒙地看着眼前玉質金相的男人,傷心起來,“被男人糟蹋又不是女人自願的,為什麼說她不幹淨……為什麼……”
霍茂謙的眼神變得憐愛。
他伸手将喬韻芝攬進懷裡,小聲哄她,“沒人這樣說……”
“有……好多人都說了……”
“那是他們胡說。”
“可他們心裡就是這樣想的……”
“我從不這樣想。”
他坦然幹脆的一句話震動她的心。死水微瀾,喬韻芝的眼神稍稍清亮起來。
她吸吸鼻子,看着遠處桌上趴着的小九,開始後悔,“是我的問題。我不該把你和她約到一起。”
“怎麼,她喜歡我?”
“原來你能看出來。”她心裡酸得很,“你是不是已經習慣周遭人熱烈擁趸的目光了?”
“并沒有,”他伸手替她整理頭發,動作溫柔深情,“皮囊再好,在這人吃人的上海沒有金錢和地位,就隻能淪為被人啃食的雞肋。比起擁趸,我更了解輕蔑和鄙夷的目光都是什麼樣的。”
她從他懷裡探頭,“空有皮囊,無權無勢……你這是在說我?”
霍茂謙溺愛地刮一下她的鼻子,進屋這麼久第一次笑了,“放心,以後你我都不會再看見這樣的目光。”
“哪兒來的自信?”她摸着肚子,意味深長道,“不會是我給你的吧?”
“自然不是。”他低頭,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喬韻芝臉上。
這一吻并沒有将萦繞在喬韻芝腦海的愁雲撥散,她隻是收斂情緒,起身走到小九身邊,将她扶起來,“扶她去床上躺着吧,我們單獨說說話。”
兩人剛把小九放到床上蓋好被子,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槍聲。
喬韻芝吓得立刻蹲在床邊。
霍茂謙趴在床沿探頭,看見門口兩名警察已經倒了一個,剩下那個拔槍與來人射擊,成功擊倒一個之後,自己也中槍倒地。
“快藏好!”
兩個蒙面男人持槍推門進來,看見床上高高隆起的人影就開槍射擊。喬韻芝來不及細想,驚懼交加之中她從包裡掏出手槍,連開三槍放倒第一個男人,接着又朝第二個男人肩膀打去。
兩個殺手沒想到真正的目标藏在床腳,想換個角度射擊為時已晚。
第一個男人被打中腰腹瞬間斃命,第二個男人則是被子彈打穿右肩肩膀,持槍的手再使不出力氣扣動扳機,接着被霍茂謙飛撲過去,死死把他按在地上。
一個小時以後,接到電話的王天行帶着警隊和從醫院找來的醫護人員急匆匆趕來,巡警一死一傷,被第一輛小汽車接走;小九被打中兩槍,索性當時她在被子裡抱膝而眠,被打中的兩處都在腿上,暫時保住一命。
殺手同樣一死一傷,死的那個被警車拉走,剩下那個擡上車之前,王天行上前揭下他的面罩。
“怎麼樣,你認識嗎?”
喬韻芝因為開槍的緣故,被後坐力傷了虎口,此刻還在流血,她卻好似渾然不知一般,冷眼瞧着擔架上身材魁梧的男人,眼中淚花閃爍。
“認得,他是杜二爺身邊的保镖。”
王天行聞言眼中同樣有淚光閃爍。一想到自己犧牲了一個兄弟,他就恨不得把杜伯佑千刀萬剮。
“他媽/的杜伯佑、杜二爺,真肆無忌憚啊,把老子眉毛下面當兩窟窿眼,把警署和律法當擺設是吧?算盤打到你爺爺我頭上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一個教唆殺人就夠你吃十年牢飯了,老子還要順便查一查你公司裡那點爛賬,叫你們一家都替你把這筆債還了!”
喬韻芝愣愣地看着小九滿身鮮血被擡走,愧疚與恐懼依舊籠罩在她心頭,久久揮之不散。
還有一個杜玉琴……還有一個杜玉琴……她不能放松警惕。
渾身顫抖之餘,她終于失去最後一點力氣,雙腿發軟,昏倒在霍茂謙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