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言我一語,今日白天李炎帶來的不快,似乎都被真誠的感激和擺脫病痛的興奮化解。
安青絮看向齊瓒,對方點點頭,她便端起酒杯,挨個與幾位碰杯。
一飲而盡。
是白水?
安青絮疑惑地歪頭看了看酒杯,咂咂嘴,忽然聽到主位笑了一下,她看過去,齊瓒已然恢複冷臉,而他身邊二位剛剛放下酒杯,正繃着蘋果機享受餘香。
齊瓒笑了?
難得一見。
安青絮感歎道。
“哈哈,将軍想拜托您明日再給兄弟們治治病,怕您暈,把酒換成了水,不介意吧?”
安青絮放下酒杯,“我本來就不會喝酒。”
其餘人開始動筷,安青絮也吃了幾口面前的菜,唯有齊瓒不動。
船邊火把的光,将他的臉劃為明暗兩面,隐藏于陰影下的眼睛,不知蘊藏着何種情緒。
“你們吃吧,我要去再寫一封信。”
說罷,齊瓒起身離席。
船上各桌将士起身送他,片刻後,船下也傳來一陣吵嚷。
待齊瓒離開河岸,将士們完全松懈,變得更加開懷,不出一刻鐘便有人醉倒。
安青絮加快扒飯速度,趕快填飽肚子離席。
聞了太多酒味,她下船時有些踩不穩,清涼的夜風刮過,令她感到一陣舒緩。
燭火搖曳,熱熱鬧鬧,浪潮拍打河岸。
如此風景,沿着岸邊走走似乎不錯,但岸邊太吵,她隻好退而求其次,選擇到營帳另一側的林中轉轉。
葉片刮蹭手心,帶來一陣癢意。安青絮喜歡與自然接觸,如若不是穿越,這個時間點,她估計會在公園樹林的亭子中乘涼。
想到這裡,她不免有些惆怅。
她停下腳步,這裡已看不清進入林子的那條小路。
閉上眼睛,林間小路寬敞,風帶來葉子的清新,周遭的樹巨高無比,她能聽到很遠很高的位置傳來葉片的唰唰聲。
這一切如舒緩的樂曲,将她的愁緒一掃而空,整個人變得通透無比。
風好像大了些,“唰唰”聲愈來愈烈,依稀聽到樹枝斷裂的聲音。
不對,這點風,不可能将樹枝吹斷。
安青絮迅速睜開眼睛,瞬間,她瞳孔猛縮,心驚無比。
她面前五步的地方,冷峻英挺的面龐正迅速逼近。
不待她反應過來,齊瓒已将她拉到一棵樹後,同時,長箭刺破風,淩冽的聲響裝到他們躲藏的樹上,發出令人心驚的巨響。
“有人要刺殺你?”月色穿過樹葉,可供照亮的已不多。黑暗中,安青絮瞪着小鹿般的眼睛,快速道:“是李炎的下屬!陳大牛忘記滅口了。”
樹幹并不粗,他被齊瓒壓在胸口,兩人才堪堪躲藏。
齊瓒盯着上方,帶她緩緩圍繞樹幹移動位置,借着月光,安青絮隻能看到男人優秀的下颌線。
“挺聰明。”
沙啞低沉。
“不過現在光聰明可明顯。”
說話間,兩人躲過三次冷箭,箭與箭相隔一掌有餘,可見這人移動速度之快。
“一直躲下去不是辦法,我也不喜歡被動。”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齊瓒要麼想爬上去抓人,要麼要冒險做些其他事。
安青絮心想:這才躲了多久,你就受不了了?咱們安心苟着不好嗎?
不過她不敢說。
冷箭加快速度,似乎埋伏的不止一人,如若兩人分頭行動,他們很可能被擊中。
她心跳如雷,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專心等着齊瓒的辦法。
緊貼的胸口沉悶地震動兩下,齊瓒語氣中帶有笑意:“怕了?”
“……廢話,我隻是個良民啊,遇到這種事能不怕嗎?”
齊瓒略有詫異,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
“想不到安神醫還有這樣一面。”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安青絮忍下怒火,“我與将軍才認識三天,将軍可别給我随便扣帽子。”
胸口再次震動,齊瓒話中意味不明,似有譏諷之意:“是嗎?換玉佩的事。你忘了。”
“玉佩?”
安青絮不明所以,此刻,齊瓒帶她左右閃避的速度越來越快,聽着耳邊箭光刺入樹幹的震人心弦的聲音,她心緒紛亂,連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呵,關乎利益的事,就選擇失憶是吧?”
箭雨停頓,她腳下一軟,随即感到脫離了齊瓒的懷抱,整個人向地面墜去。
而齊瓒早已不見蹤影,一串腳步聲在遠處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