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再次回首作揖,簡直太過禮貌。
“是的,晚生不是武将,聽聞安郎中大名,特意過來看看,想不到見到了如此新奇的食物。”
“不是咱們軍營的?那你是誰啊?來時可禀報過?怕不是混進來的吧?”附近看辣椒的士兵們提起警惕,連排隊的傷者也投去警惕的目光。
“已經和将軍談過話,諸位若是不放心,可自己去問孟烨。”
以字相稱,而且這人氣度不凡,去問齊瓒?大家相互對視一眼。
算了,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您請坐,既然是我們的将軍的好友,您自便便是。”
有人為男子搬過一把椅子,安青絮并未在意,沒想到一擡頭,看到這人手拿闆凳,走到自己身邊坐下。
“我有些話想與安郎中聊,可否有空?”
安青絮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她手裡還握着一隻斷臂,她指了指手裡的胳膊,展開滿手心的草藥給男子看。
接受治療斷臂的士兵也是一腦門問号。
“你找我們安神醫有什麼事?”
男子并未理會士兵,而是挂着一抹淡笑,對安青絮道:“是晚生冒昧,可否讓晚生在旁邊等着,郎中忙完我們再聊。”
雖不知他要幹嘛,安青絮也沒有想到拒絕的理由。
“好吧,請公子先在一邊等着。”
接下來的二十幾位,男人就在兩米遠的位置淡笑着看她治療。起初安青絮還在擔心他也會同士兵們一般,追着她問草藥為何如此神奇,這人看起來不好騙,而且來路不明,被他傳揚開來就不好了。
可男子無比淡定,沒有對她治療病患的方式表現出一絲好奇,全程保持一副山水畫中靜靜眺望遠處的墨水人的淡然态度。
這倒讓安青絮不自在了,她先是對男人的漠然松了一口氣,可治着治着,心裡開始發虛。
小說裡都這麼寫,穿越女偶然遇見同樣有系統的穿越反派,反派對女主的本事了如指掌,最終揭穿女主并陷害她是妖怪,聯合村民把女主浸豬籠。
“嘶……”
她一個走神,不小心用裹滿草藥的手指剮蹭到了患者的傷口。
算了算了不要自己吓自己,治療要緊!
她說了聲抱歉,努力調整心态,繼續治療病人,直到今日的草藥全部用完。
男子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幫助安青絮收桌椅闆凳。
“太客氣了,我來就好……公子找我有什麼事?”
男子笑了笑,他皮膚細膩,看着的确不像武将,反而在文官堆,都是最清新脫俗的那一批。
“我找郎中。當然是為了治病。”衆人散去,男子的語氣,變得不那麼溫文爾雅,反倒像談笑間取人性命的角色。
他略比齊瓒矮一些,安青絮昨日經曆過刺殺,又與齊瓒鬧翻,任何氣勢不如齊瓒的人,都不能恐吓她分毫。
“公子說笑,請郎中治病,沒有這麼說話的,恕我不能為公子治病,請回吧。”
她轉身就要進營帳,卻被男子接下去的話控住腳步。
“不是給我看病,是給齊瓒看病。”
安青絮回過頭,臉上已毫無笑意,透亮的眼睛生起氣來,居然頗具威壓。
“齊瓒?他今早練兵還好着呢,公子想開玩笑,也不知道編一個合适的理由?”
“他真的病了。”
男子從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搖晃着扇子,含着笑走近,俊秀的長相給他輕易被人信任的本領,安青絮卻看向他狹長的眼尾,分不清是深沉還是算計。
“他早就病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不懂為何而戰。”
安青絮聽得蹙眉。
“好奇怪的話,按公子的說法,齊瓒有瘋病?”
“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用扇子擋臉笑起來。
安青絮不喜歡被人帶着走的感覺,既然不痛快地說,她也懶得陪着他繞彎子。
“我沒心情開玩笑,即使齊将軍有瘋病,我也不敢給他治,公子還是另尋高人吧。”
“诶——等等——”
說罷,安青絮決斷地進入營帳,不論跟來的男子怎麼叫,她也不出去。
直到外面沒了聲音,安青絮才認真思索男子的話。
他到底是誰?什麼時候來的?
能在軍營中穿梭,必定與齊瓒交好。
可與齊瓒交好,怎會和自己一個外人說他有病呢?
“忘了自己是誰,忘了為何而戰……”
越來做奇怪的話,突然與某段思緒相互了解。
記得曾與他交談時,她的第六感使她産生過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想法:
齊瓒似乎總在用冷酷,掩飾他本情緒多變的内心……
男子的話,難不成有一定可信度?
他究竟有何目的?
……罷了。
安青絮揉了揉臉。
一會就要回去了,齊瓒再怎麼神秘,都和她沒有關系。
别摻和進貴圈的事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