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持續到第二日下午,餓了一天半的安青絮正在下定決心:晚飯她必要留一半吃掉,突然傳來許多腳步聲,一隊獄卒站在了她的牢房門口。
打開門,牢頭竟然走了進來,把安青絮逼到榻前。
“齊将軍要見你,巡撫大人讓我提前問問你,見了齊将軍,你想說什麼?”
安青絮低垂眉眼,一副老實模樣:“問什麼說什麼,不問不說。”
牢頭點點頭,“中規中矩,還是有錯處,齊瓒問你有關種田的事,你怎麼說?”
不就是保密嗎?
無所謂,反正齊瓒都知道了。
“我什麼都不說。”安青絮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獄卒滿意:“很好,很好,不愧是巡撫大人要委以重任的人,跟我走吧。”
她跟牢頭離開大牢,仿佛真的很老實一個人。
在衆人的注視中走出了幽閉的通道,安青絮見到了熱烈的陽光。
這一刻,安青絮再次回想起剛在這個世界醒來的感受。
重獲新生。
走在路上,她不自覺想起大牢裡的女人和孩子。
太可憐了,不知道還有多少像她們一樣的人,連享受陽光的自由都被剝奪。
有機會,她一定會救那些女人出去。
昨日寂靜的公堂内,今日坐滿了人,不僅有齊瓒,還有五位不認識官員。
“大人,罪犯已帶到!”
“下去吧。”
“是!”
安青絮行了個禮,“民女見過巡撫大人,見過齊将軍,見過各位大人。”
“平身平身。”巡撫很是熱情,“不要自稱民女了,今日齊将軍是帶着聖旨來的。”
安青絮起身到一半,又跪下。
熟悉的聲音響起:“旨意已經宣完了,你不用跪。”
安青絮看了一眼堂上的巡撫。
他摸着胡子,眼眸深邃,淡笑道:“從此以後,你,哦不,安太醫,就是我巡撫衙門的人了,既然有了替皇上安民心、救災民的官職,這件事情,我們就得說開了。”
齊瓒冷冷道:“我說過,她是我發現的人,巡撫也應該講個先來後到。”
巡撫也不客氣:“齊将軍,您是封疆大吏,對朝廷的官員任免法度應該比我清楚,安太醫是皇上親任,在我巡撫衙門救治災民、為皇室積德。”
巡撫看着齊瓒,眼睛裡充斥着要跟這位封疆大吏拼一拼的勁頭。
“所以,即使您位高權重,也請恕在下不能把人讓出去。”
齊瓒隻是問:“邢大人堅持這麼想?”
“那當然。”
安青絮是想和齊瓒做生意的,至少種出來的菜真的進入了将士們的嘴裡,給巡撫就不一定了。
氣氛劍拔弩張,巡撫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
就在這時,齊瓒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
巡撫當即瞪大眼睛,堂内所有人都到棠下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已知曉江南之事,若有此奇人,由齊瓒監視其動向,所種糧食皆由齊瓒發配;若另有隐情,桢南巡撫邢許海處其格殺勿論。”
“臣,接旨——”
齊瓒将旨意放在他雙手手心。
邢許海剛支起膝蓋,齊瓒說話了:
“皇叔還說了,雖然安青絮是你的部下,但她幹的是朝廷的事,安世堂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百裡皆知,又有那麼多被倭寇殘害的百姓,去那裡安營紮寨可以積德。”
邢許海磕了個頭,一下子沒了剛才的嚣張氣焰,語氣變得非常恭敬,“在下明白了,這就讓人準備好六個月的月俸,和一些布匹、幹糧,送安太醫上路。安太醫隻需半年回巡撫衙門登記,再拿月俸便可。”
“嗯。”齊瓒點頭,露出吃飽喝足般滿意享受的神情,“不愧是桢南巡撫,邢大人是講理的。”
邢許海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仗着皇親國戚的身份把皇帝都搬出來了,我能不講理嗎?為了個太醫丢了巡撫的官職,豈不是撿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将軍也回矢閉城吧?我這就吩咐人準備行囊,送二位回去。”
齊瓒擡手拒絕,把邢許海吩咐下人的話堵在了喉嚨之下。
“不用了,我自己有馬。”
出衆的身形身穿官服時比铠甲多了幾分氣質,寬肩窄腰,身形高挑,面龐如神精心雕刻而成的雪山輪廓,不苟言笑,始終透着涼意。連唇都是淡色的,仿佛比别人白了一個色調。
一個天天身在沙場的人,能有這麼好的皮膚,難得。
要不是他臉上有一道疤痕褪去後的淡淡紅暈,安青絮都以為他是假将軍。
他的身體實在是出色,走起路來步伐穩健,毫不費力,但每一步都透着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