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鈞平時悶頭悶腦,不像其他師兄一樣能與嶽靈珊自如相處,此時哪裡舍得嶽靈珊轉身走開?于是吞吞吐吐道:“我想告訴你,隻是,隻是……”
隻是他對自己昨日境遇依舊摸不着頭腦,因此也不願給小師妹無謂的希望。
此時丹田内空空蕩蕩,花了一天一夜時間才吐納進體内的靈氣在剛剛出劍中消耗殆盡,但他剛才悄悄運起功法,卻根本找不見一點天地靈氣。
他現在已有些懷疑昨日奇遇是真非夢。莫非真是夢入仙境,那僅需一滴就足夠絞飛師父長劍的靈力,也僅是仙境才有的神物?
這樣拿不準情況,也不知這種奇遇能否再度複現,陶鈞對着嶽靈珊口吃半天,最終隻道:“我……我也不确定,小師妹,你等我再去确認一番,等得出結論了,一定向你和盤托出,好麼?”
嶽靈珊雙目微微睜大,沒想到陶鈞這麼輕易就答應要告訴她秘密,當下高興地跳了起來,拉着他袖子歡快道:“那還等什麼?你要去哪?我們這就過去!”
陶鈞道:“我要回一趟屋舍……”
話沒說完,嶽靈珊身似飛蝶,已拉着他一陣風樣地往山下弟子房跑去。
正跑到半截,忽聽耳側一道潇灑含笑的聲音,開口喚道:“小師妹,七師弟。這麼匆忙,是要往哪去?”
嶽靈珊略略駐足,笑嘻嘻道:“大師哥,你的傷好了?”
令狐沖撐着劍鞘,沒個正形地斜站在路口道:“師父關心徒弟,那棍子發力沒有用實。”他眼神在嶽靈珊牽着陶鈞衣角的手指上繞了圈,又笑道:“小師妹,要不要去後山抓雀兒?”
嶽靈珊吐了吐舌,道:“大師哥還是好好養傷吧!我和七師弟今天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令狐沖沒想到嶽靈珊竟會拒絕他,愣了一愣,問道:“什麼事這麼要緊?”
嶽靈珊偷眼目視陶鈞,心想七師兄的秘密哪能說給太多人?他肯說給自己,自己一定要像古之義士,替他好好保密才行。
于是轉向令狐沖,隻是俏生生笑道:“哎呀,這可說不得!”說罷對陶鈞擠擠眼,又扯了他袖子,繞過令狐沖旋風一樣往山下跑去。
令狐沖愣在原地,腦中不斷品味着小師妹臨别前的神情,看着年紀差不多大的兩道身影,無數念頭紛雜,竟是僵住了。
陶鈞卻不知道自己向來敬重的大師兄在想些什麼,回到弟子房,小心掩上了門,看一眼拍胸保證定然守好他的小師妹,立即專心打坐,回憶着昨日的狀态,不知過了多久,又覺眼前眼花缭亂地閃過一片黑霧,再一睜眼,又到了那間神秘的房間裡。
他這回跳下床,也不等環視周邊環境,立即就要撲到桌前去看那本無上秘籍。
人剛剛扶住桌沿,便聽身後一道無悲無喜,飄渺出塵的清靈嗓音,淡淡開口道:“自我得之,自我失之。”
“二度前來,必有所求。你要求取什麼?”
陶鈞駭然一驚,下意識轉頭往發聲處看去。
這一眼望去,竟像望入一片翻湧無際的雲海,天地靈秀盡皆包攬入懷,彙成靜坐在視野前的道袍女子。她一語說完,掀開半閉的雙眸與他交彙,分明望着他,神情卻空濛洞明,似乎一眼就已看穿他的來處、去路。
正值此時,天際似有風雲變動,一道七色霞光自窗邊飛入,沒于女子身後,飄飄乎恍若神迹。
陶鈞呆呆地望着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擡頭望牆壁上挂着的畫像看去。
畫像上女主的面目本來模糊不清,任他怎麼看都隻能想起小師妹,如今見過眼前神人,再一看時才發現,這畫像不就是比照着眼前人所繪?
那些飄忽神秘的面紗正如眼前人周身氣質,此時再看,哪怕陶鈞心中小師妹就是天字一号的美人,卻也不得不承認,畫像上的天成道韻,除卻眼前女子,與其他人的面孔都不夠相襯。
莫非真要是瑤台仙人,才有這樣神韻?
他瞠目結舌,半晌膝蓋一軟,俯身便拜,道:“不……不知何等殊榮,觐見仙子!”
韓栖梧懷抱拂塵,面色不動,淡淡看他。
同時稍稍掀了掀濕漉漉的衣服。
彩虹是一種光的色散現象,對空氣的水含量要求很高——為了能恰到好處地出現一架彩虹,她特意往這個角度灑了半天水。
視覺效果很好。
半濕不濕的衣服體驗感可就沒那麼好了。
不過,為了維系住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這點付出是必要的。
畢竟出乎她的意料,這所謂的“召喚俠士”,居然,似乎,好像,是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拉到她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