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拂塵握在那脆弱得如同挂在房中的水墨畫紙,令西門吹雪錯以為隻一劍就碎的女人手中。
那柄分明盡數禁锢着趙墾的拂塵竟再度延長了刷毛,織密排布,如一面軟盾将他的劍柄纏繞進去。
依然是一劍的距離,依然看得清那女人臉上細微絨毛,他的劍被拂塵長絲絞向一側,攻守之勢卻異。
從他虎口飄拂過的長絲輕如鴻毛,已擦拭幹淨他那一星半點的憐惜之意。
拂塵纏回趙墾身上,西門吹雪已可重新拿回自己的劍。
他問:“這就是禦劍術?”
韓栖梧微微笑了笑。她的五官空靈缥缈,反而在帶上丁點笑意的時候将一張寡淡面目襯得難得鮮活。
她笑的時候,心裡想的是:魚上鈎了。
釣魚要用對餌。釣西門吹雪,當然要用劍。
見識過這樣一柄劍,未來即使她追在後頭趕人,西門吹雪也不可能再走了。
她不再作答,淡淡道:“該你應諾了。”
說罷此句,她袖袍再掀,似有清風卷簾,眨眼之間,兩人一拂塵,已輕描淡寫從她面前隐去。
仙尊将他們輕易送回原處的一幕,圍在大殿之外的衆人們都有所經曆,此時并不覺驚異。
令他們心神戰戰的,是正巧被他們壓着尾聲目睹的戰鬥!
哪怕其中有人已突破煉氣期初階,西門吹雪一劍之威,依舊不容小觑!
他那磨砺到極緻的劍道,本就是不分内力造詣深淺,足以刺穿心靈的力量。
這些人裡自有些自負于仙緣,随修煉日深,逐漸生出小觑天下英雄情緒的家夥。
此時見到西門吹雪這張生面孔,還未及仙道,就使出如斯恐怖一劍,自滿頓消,懂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西門吹雪已如此強大,他對面的那一柄劍,又到底有多強大?
圍觀了戰鬥收尾的俠客們居然心生遺憾。
遺憾仙尊還是這麼懷柔,對西門吹雪留了力。
叫他們甚至摸不準一劍之威!
而那個自始至終沒有出過手的仙尊……若她手握仙劍,親身動手,又會有多麼可怖?
這些受韓栖梧所邀的供奉們,自然有許多一身反骨,不聽調也不聽宣的江湖孤狼。雖然看在韓栖梧手中資源的份上,積極響應她的打工規則,對她并不心服。
此時親眼目睹她手中仙劍之威,似目睹冰山一角,隻随意想一想沉在水面下的龐然巨物,心中驚懼,已不可遏止。
韓栖梧一勾手指,令青鋼劍重回背後,視線高深莫測地掃過殿外衆人,半開半阖着雙眼,似未看見他們臉上震撼。
她清楚這些人在腦補些什麼,也可以很負責任地保證:他們絕對全部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