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廢物的東西，在另一些人眼中就截然不同。

比如……哪個《倚天屠龍記》片場出來的江湖人沒有做過有朝一日倚天劍、屠龍刀在手，登高一呼，号令群雄的美夢？

要光是淬煉修為，哪怕到了張三豐這個境界（韓栖梧嚴重懷疑論修為張三豐甚至可以碾壓自己），也不能使天下群雄服膺。

又比如，當自己身邊所親所愛之人身患重病，誰又不想江湖遍尋一粒小還丹，哪怕隻能延壽半刻？

程靈素就不能拒絕。

陶鈞也正向楚留香與程靈素講解仙尊新拿出的這些神兵、秘籍、丹藥。

他道：“仙尊說自己神遊太虛，嘗試尋找諸天結緣之人時，曾在各方世界受冥冥指引，帶回一些小玩意，安置在藏兵閣的博古架上。”

“這些東西都來自于我們的世界，我見識不足，隻認出來幾本《太極劍法》、《嵩山劍法》，如果猜得沒錯，或許是武當、嵩山派的功法。至于丹藥，那些名字都相當稀奇古怪，我是一個都認不出來。”

他看到楚留香露出饒有興緻的神色，又連忙補充：“我瞧其他供奉似乎認識其中一些丹藥武器，前兩天仙尊拿出這些寶物時，我見李千山前輩指着其中一柄叫‘多情環’的奇異武器，神色驚駭，大叫一聲，當場離開了宗門。”

楚留香推測道：“李千山這樣驚駭，是不是意味着這柄‘多情環’，是一件由他所認識的人持有，世上絕無第二柄的獨門武器，而他本來認為這一柄武器絕不可能落到别人手裡？”

他的眼睛微微發亮，顯出遇到有趣事情時的愉悅神情，又繼續往下推測：“看來她手上的這些東西，都真實存在于你我所來之處。隻是還不清楚她帶到宗門之中的這柄‘多情環’，是原物，或者隻是仿制品？”

陶鈞顯然沒有想這麼多，聽他這樣一說，愣了愣，應和道：“聽起來是這樣，楚前輩，你想得好深遠。”

楚留香微微一笑：“你一口一個楚前輩，可把我喊老了好幾歲。不介意的話，不如和靈素一樣，喊我楚大哥。”

陶鈞愣了片刻，磕磕巴巴道：“好，好的，楚大哥。”

他們兩人在這裡稱兄道弟，程靈素在一旁冷冷看着，顯然無意參與，忽開口回答楚留香的疑問：“應當是副本。我在其中見到了我師父的獨門藥典，那冊子的原件時刻被我師父随身帶着，絕無遺失的可能。”

“副本内容，與原件有無差别？”

程靈素皺眉道：“并無。”

楚留香笑道：“有這些稀世珍寶在前，很難想象群俠不願為仙尊驅策。”

他臉上在笑，心裡卻幽幽歎了一口氣。

他想：也隻有她這樣在這片山中深居簡出，不與世事接觸的女子，才會保有這樣的天真。

分明是世人眼中紅塵仙，對待他們，但有所求，皆有所償，這一顆赤子之心，叫楚留香生出欣賞的同時，也生出些許憂慮。

她有沒有想過自己的饋贈，比起他們要付出代價，已是難以想象的優待？

她有沒有擔憂過升米恩、鬥米仇？

像這樣空谷幽蘭一樣的女孩，最是容易受到世俗傷害。

楚留香向來不舍得這樣的女孩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