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劍,與攔腰斬斷大殿的一劍,差距不言而喻!”在提到劍術時,西門吹雪的眼睛永遠微微發着亮,哪怕是承認自己力有不逮,依舊一副虔誠姿态:“與其遠望他人,我自走我的劍道!”
程靈素點點頭,努力地想憋出幾句應和,實在對劍沒有領悟,和他聊不到一處,隻道:“看來前輩此來是為練劍。”
西門吹雪不答。但他後續出劍,依舊劍劍指向那些非人力可搬運的斷壁殘垣,将之破開以後又收劍,不知在深思些什麼。程靈素與他雖聊不到一塊,行事時卻有些默契,兩人結伴,收拾廢墟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等天際光影漸暗,已到了大部分人該休息的時候,俠客們大多三三兩兩結伴往回走,程靈素也有些腰酸腿疼,偷眼看向西門吹雪,見他依舊是半點灰塵不染的模樣,正思索要怎麼開口,西門吹雪已歸劍入鞘,擡步往前。
程靈素愣了一瞬,連忙跟上。
等他們走回前山殿前,卻見之前陸陸續續回歸的俠士們堵在了路口,陶鈞正拿了張紙,正一個一個地結算他們今日獲取多少貢獻點,才依次放行。
程靈素餘光一掃,見隊列前端的萬震山面色古怪,四處張望,一副不安模樣,卻仍咬牙留在人群中,不免搖頭。
“貪婪……”
她正想着,就聽到陶鈞開口留人:“萬前輩,留步。”
萬震山臉色一變,手掌下意識掩向劍鞘,外強中幹喝道:“小子,叫我何事?”
陶鈞吓了一跳,接下去的聲音就打着顫,仍堅持道:“我……你……你該交出點東西。”
萬震山高高揚起巴掌,厲色道:“你什麼意思?”
陶鈞吓得一縮脖子,大着膽子說:“前輩,不告而取即為偷,你現在把仙宗斷劍交上來,還能——”
“什麼斷劍?你這小子信口雌黃,老夫不得不給你點教訓了!”
萬震山此時已是一條道走到了黑,眼中殺機閃過,巴掌直往陶鈞天靈蓋拍落。陶鈞大叫一聲“媽呀!”抱頭就跑,動作狼狽不堪,身法居然還算靈敏,接連從萬震山掌下逃脫。萬震山想也不想,随即跟上,掌力十成十,已是立誓要将陶鈞斃于此地。
他們這一老一少,一追一逃,簡直像場滑稽劇一樣,吸引住來來往往所有人的視線,甚至其後的隊列中還有人湊趣般地對着陶鈞喊:“喂,這時候該來個黑虎掏心!哎呦呦,多好的機會,你攻他下三路!唉,晚了晚了,你現在趕緊‘懶驢滾地’吧!”
這人的指點雖混不吝,指點局勢卻相當在理,陶鈞聽了他話,忽一伏地,咕噜噜地滾了幾圈,徹底從萬震山掌風中躲開,彈起身道:“前輩,劍已——”
“劍已在我手,何必再打?”一道身影輕如鴻毛,落在兩人中間,輕而易舉地化解開萬震山的一掌,微笑道。
他手上拿了好幾樣東西。殘缺的秘籍,幾粒顔色古怪的丹藥,還有就是……
萬震山臉色一變,擡手摸向腰間,可腰間哪還有劍在?
同時隊伍中,另有幾人震驚摸向懷中。楚留香笑眯眯地将這幾人反應收入眼底,歎息道:“仙尊雖然不曾防你們,但怪我總愛管些閑事,又恰好與她關系不錯。”
“隻要仙尊想,自然有她探查的辦法,你們實在不該多生心思。”
陶鈞躲到楚留香背後,立即生出無窮的信心,把剛才拼了命護住的那張紙又掏了出來,此時不再發顫,大聲念道:“萬震山、裘千丈、白開心前輩,你們盜竊仙尊之物,罰扣五百點貢獻點,下不為例!”
白開心剛剛正樂不可支地指點陶鈞,此時瞠目結舌,跳起來大叫道:“五百?!那我現在的貢獻點豈不是成了負數?!仙尊好狠的心!你小子,虧我還指點你怎麼打架!”
陶鈞老老實實地道:“多謝前輩,不過做錯事就該認罰,白前輩這把年紀,一定比小子懂得深刻。”
白開心死死指着他腦袋,眼歪口斜,一下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而與此同時,另外在場的人,也已說不出話!
因一柄青光寶劍,攜煌煌天威,自遙遠正殿破空而出,劍影甚至将破空之聲甩在身後,直到斬下萬震山一臂,方才有輕輕劍吟,飄然而至。
與此同時,仙尊那一道空靈絕塵的聲音,托于風中,以極其随意,卻又絕不可叫人忽視的存在感,回響于衆人耳邊:“宗門死鬥,斷爾一臂,以示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