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掠過清晨被露水壓彎的腰的野草,突然迸裂的水珠四散開來落入到泥土中。馬背上的兩人拉緊缰繩,馬兒最後停在一處懸崖邊上。
從懸崖往下看去,剛好看到小鎮的全貌。
一抹橙黃從群山之後升起,帶着薄霧的光灑在小鎮黛色的屋頂上,不一會小鎮就升起了袅袅炊煙。
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兩匹馬飛快疾馳,,身後是緩緩升起的太陽,腳下兩道影子在陽光下被拉長又縮短,交織又分開,最後完全重疊在一起。
晌午将至,清晨的那些露水早在太陽出來的一瞬間就被蒸發了,得益于小道延綿不斷的樹林,跑了一上午的兩人沒怎麼被曬,大多的陽光都沒層層疊疊的樹影抵擋。
跑路的兩人決定歇一歇,江聞昔随意把馬拴在樹幹邊,躲到陰涼處開始掏今天一大早趁人家連爐都沒出就去強買強賣得來的黃冷團子。
隻是這店家用料太實在了,哪怕是抹了油的油紙,那幾個糯米做黃冷團子依舊牢牢的粘在上面,互相牽扯着。
江聞昔捧着這東西一時間不知所措,她自己的話就這麼埋頭吃了就算了,問題是這裡還有一個聞人瑾宸。
聞人瑾宸好笑的看着捧着已經黏糊成一團的黃冷團子手足無措的江聞昔沒說話,想看看她會怎麼解決。
江聞昔把一團其實已經不太看得出來形狀的東西舉到聞人瑾宸眼前:“吃嗎?”
聞人瑾宸似笑非笑:“你覺得呢?”
江聞昔打算睜眼說瞎話:“其實也還好吧,今早出爐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嫩黃可愛,色香俱全!”
看着江聞昔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推銷,聞人瑾宸終究還是接過了那一油紙随着時間越發看不出形狀的黃面團,比照這折痕又包了起來。
江聞昔擡頭望天,驕陽烈日有些晃眼,又垂眸輕歎:失策啊失策,沒帶對東西,看來今天午飯是沒着落了。
正思緒飄散之際,一雙手低落過來,手上是表皮金黃酥脆的鹭鸶餅。
江聞昔驚喜擡頭看向那雙手的主人:“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聞人瑾宸把餅放到江聞昔手裡,把水囊也遞了過去:“你睡着的時候。”
差點讓江聞昔發愁的午飯就這麼被聞人瑾宸輕而易舉覺得解決了。
人呢,是一種神奇的種族,特别是吃飽了沒事幹的時候,特别容易萌生一些奇特的想法。
“哎”江聞昔剛拿過餅還有一手油的手戳了戳正在拿水囊往外倒水,打濕帕子以便擦手的聞人瑾宸。
聞人瑾宸皺起眉頭,有點嫌棄的拍開她油膩膩的手:“有事說事,别動手動腳。”
江聞昔柳眉一豎,越不讓幹什麼越要幹,本來還隻是戳一下,現在一整隻手就捉過去,手上的污漬全摸聞人瑾宸青色的騎裝上,眉宇間滿是挑釁,一副我就幹了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氣人模樣。
聞人瑾宸看着衣服上哪一隻油亮亮的爪子,閉了閉眼,忍了,誰讓這祖宗是自己招來的呢。
擦幹淨手的江聞昔問聞人瑾宸:“你告沒告訴他們我們去哪兒了?”
從小袋子拿出果子喂兩匹馬的聞人瑾宸邊梳理鬓毛邊道:“給啟軒說了。”
行吧,既然有人知道自己就不瞎操心了。
江聞昔牽起馬,笑喊:“走咯!”
聞人瑾宸看着前面活潑的身影,眼裡盛滿笑意。
找不到人的張朝沒辦法,雖然說是大家一起耗着,但不能真的就呆在一個地方,路還是要趕的。
一群人邊趕路邊找人,期間張朝不時蹭過來明裡暗裡打聽聞人瑾宸真的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或者什麼記号。
步斐然再三保證自己真的不知道,張朝這才半信半疑的駕馬在前帶隊。
“什麼!?”
一聲驚叫把日暮回家栖息的飛鳥從叢林中驚起。
“你說你看到王爺留下的标記了?為什麼不早點說?”
張朝目眦欲裂,垂在身側的手青筋暴起,要不是邊上有人攔着就已經上手去拎起向啟軒的領子。
向啟軒滿臉淡定,甚至有種淡淡的平靜:“之前我不太确定,直到剛才看到樹上比較明顯的印記才确定。”
張朝怒道:“萬一王爺出點什麼你們擔待得起嗎?”
向啟軒死魚臉:“王爺吩咐了,一個月後我們在林藹城彙合。”
張朝嘴巴張張合合,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最終咬牙扭頭就走。
瑪德,接到旨令的時候上面就說這群人不會太配合,這群人老老實實跟他走的時候他還以為上面情報有誤,現在看來完全是太過了解了!也怪自己太掉以輕心了!沒想到王爺跑路這群人都能幫瞞着,這也就算了。
但是作為出來接人的護衛隊隊長,什麼計劃都不告訴他,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氣急的張朝想起前幾年京都裡的傳聞,聽說成王年歲不大就被送出宮封王建府了,後來才年滿十六就立馬被送去邊境守疆,無召不得回,想來這便是早早便被陛下厭棄征兆,實在比不得這些年來風頭越發盛的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