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那日之後，沙耶就猜出五條悟似乎是對自己有意
但是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他來往可以，但不能越過邊界，若即若離才是上策，以他六眼的資質肯定會登頂五條家，她不希望把兩個人的關系搞壞
很快她的心思被總監會的事情給纏住，無暇再顧及五條悟，他那邊等不及，才會不斷地給她來電
好死不死，這通電話被伏黑甚爾接到了，在惠近乎鄙視的眼神中，男人開口：“喂？誰。”
聽到那頭傳來男人的聲音，五條悟遲疑了一秒，瞬間沉下臉色：“你是誰？”
“我？你不需要知道，隻需要知道她沒空。”
甚爾不管那頭質問的聲音，就挂斷了電話，惠說：“你随便挂姐姐的電話，她會不高興的。”
平時有一些電話實在很煩，都是下面的人揣摩她的心意送過來的人，電話裡面像是粘人的牛皮糖，她受不了才讓甚爾幫忙處理
“這一看就是同一類人，她巴不得讓我處理呢。”
或許在這時兩個人就結下了第一個梁子
沙耶當然因為他随便挂自己的電話感到生氣，半夜趕他出門睡大街，回頭看到惠擔憂的目光，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父親，沒想到開口是說讓她别這麼生氣
惠，沒白養你啊。沙耶抱着他揉揉捏捏了一會，才摸着頭讓他自己去玩
她要想想怎麼哄這位大少爺了
至于外出的甚爾如何和孔時雨遇見被勸說接下星漿體的任務又是另外一回事
沙耶再撥回去的時候，那邊的電話已經變成了忙音
好吧......那就先放着，明天再解釋吧。沙耶這樣想着，就把這件事抛到腦後
第二天在總監會收到通知，護送星漿體的任務交由東京高專二年級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沙耶聽到彙報冷言道：“這是誰派下去的？”
“......是松本先生......”
“我不是說關于天元大人的事情是要經過我的允許才能下傳嗎？！”
“但是.......”
“沒有但是，村雨，我不在的時候，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用害怕他。”
“我知道了。”
她和松本這個副總監的争鬥明裡暗裡從來沒停過，誰讓對方年齡比她大，待在總監會的時間比較久呢？這樣她也不願落于下風
眼前的戴眼鏡的下屬是她的秘書，村雨，被她從窗選進來的能夠看到詛咒卻沒有術式的普通人
“小雨，下次這種事情要機靈一點。”茶水間裡面的同事提醒道，“你明知道總監和副總監之間的矛盾，最好不要出聲。”
“.......”村雨沒有說話，正在為總監泡着茶水，旁邊的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勸導：“他們那些人的争鬥，我們混進去就是死啊。”
“下次别這樣說總監，她雖然不在意，但是這種話說出來，有站隊的嫌疑。”
村雨拿着茶壺離開，憑心而論，沙耶是最和氣的領導了，不為難人，除了原則問題以外犯了錯也不要緊，記住就好
認真工作半日，總監突然叫來她，說調查一下對于星漿體動手的詛咒師集團，還有，幫她調查一下盤星教的蹤迹
好的。她應到就退出辦公室，星漿體遇襲的消息已經傳到她耳邊了
“Q的詛咒師已經被高專的二年級消滅，至于盤星教，似乎還沒有動靜”村雨正在和她介紹盤星教的曆史和現況，“沙耶小姐，有什麼異常嗎？”
“他們應該也收到了消息才對，查他們最近接觸的人，尤其是會長。”
“好。”
第二天村雨報告，說是會長隻解除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個中介，專門給别人介紹适合的任務對象
“那他找的是誰？”沙耶沒有認真聽，正在寫着什麼，村雨沒了下文才擡頭看她
“.......是.......甚爾君。”
“誰？”
沙耶皺起眉頭，面色沉了下去：“确定嗎？”
“确定。”
村雨的黑客能力毋庸置疑，入侵大大小小的信息網和攝像頭數據，查找一個人很容易
“.......他們現在在哪能查到嗎？”
“嗯，根據銀行卡信息，在......”
沙耶二話不說就拿起外套往外走，村雨緊跟其後，開了車載着她往高專那邊開去
“沙耶小姐，我們不走另一條路，這邊還要繞去高專.....”
“去高專，天内他們是今天的航班回來吧？就算甚爾要動手也隻會在結界裡面動手。”
“啊，是，他們是現在應該差不多到高專了。”
她與五條悟一行人前後腳抵達，伏黑甚爾早就混進高專，埋伏了起來
“阿珠，幫我找到他。”
他沒有咒力，但是身上有氣息，突然從她身上式神很輕易就發現了甚爾在哪裡
“.......”
被揪出來的男人絲毫沒有心虛的表現，與她四目相對，她沒說話，眼神裡面帶着些許惱怒
“違約要給錢的。”
“你接這個任務，隻是為了錢？”
他會缺錢？沙耶一開始覺得荒謬，但結合了他的賭運，又覺得合理
以後一定不能讓惠染上賭瘾
“我賠，你不能動星漿體。”
等會就用你的工資補上去，沙耶磨牙，攔住他的去路
“........知道了。”
甚爾歎氣，在她的注視下把武器收回去，伸了個懶腰說道：“怕了你了。”
“怕了我還私底下接任務？”沙耶面無表情，“之前你背着我接任務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這次我很生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似乎并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去，心裡卻在訝然對方的直言不諱
畢竟在那種地方的人，全部都是說話繞着彎，她是第一個敞開話題來說的，和她這樣的人相處，就是會很舒服
“現在，去買點東西給惠拿回去，他估計在害怕你又丢下他跑了。”
“........”
兩人往下走的時候看到了正在上來的以五條悟和夏油傑領頭的四人，跟在他們身後的少女就是星漿體
五條悟的眼睛還泛着奇異的光芒，看到他們愣了半秒，眼神已經變了
沙耶揚起笑容，和他們打招呼，目光落在星漿體身上：“你就是，理子是嗎？”
“是的。”眼前的女人笑容親切，又是在高專結界内，還與五條夏油相識，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其實我之前就想和你見一面。”
她之前去過天元那裡和她聊過許久，原本這個任務應該是被停在她這裡，然後她先去詢問過星漿體的意見，再來和天元商量要不要同化
“我嗎？.......可是一會就要去......”
“不要緊，我們可以去那裡好好聊，”沙耶溫和道，“夏油君，接下來理子交給我帶過去就行。”
“噢，好。”
總監發話，夏油也不能說什麼，反正現在在高專結界之内，沒有人能夠再對理子下手，他轉過頭去看五條悟，發覺他的表情很正常
不，或許是很不正常。
“悟……？”
“沒事，交給她吧。”
鬧别扭了嗎？還是悟表白被拒絕了？兩個都沒有聽說吧，夏油在心中想到，讓理子走到她身邊
話說，總監會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男人了，臉上還有疤
07
沙耶帶着理子往薨星宮走去，剩下三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氣氛微妙
“你就是那天挂我電話的人吧？”
某種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糾纏在沙耶身邊的蟲子，五條悟不滿道，一開口就是找茬的意味
“悟。”夏油在旁邊提醒，這男人是跟在總監旁邊的，搞不好是她的手下，貿然沖撞可能不好
“啊？不記得了，你是誰啊？”
甚爾偏過頭思考兩秒随即答道，打了個哈欠就要越過他們離開
“站住！”五條悟上上下下掃視了一圈，發現對方沒有半點咒力，是天予咒縛？身形是高大，一身腱子肉，臉長得沒有他的帥氣還有疤，沙耶怎麼會喜歡這種類型？
“我對男人可沒興趣。”
“哈？你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啊？”
夏油隻是晃了晃神，沒想到兩個人就要打起來了，喂！這裡是學校啊不能動手！
“二打一？我不介意。你們一起來吧。”
什麼時候他身上出現了一個咒靈啊，咒靈突出一個武器被他接住，五條悟攔住夏油說：“傑，你退後。”
“？......悟，你要動手？”
“都挑釁到臉上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兩人交手，所到之處片瓦不留，如此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正在薨星宮和天元交談的幾人
在天元選擇了不同化後，沙耶帶着理子和黑井離開，迅速來到事發場地
還好她不是老師，不然看到這一幕真是要心梗了
不對，這件事也會上報到總監會的......
“你們兩個，打完了嗎？”
她的聲音不重，卻像終止符，給這場兒戲的鬥争畫上了句号
“........”先收手的是甚爾，果斷脫離戰場回到她身邊，五條悟的表情從一開始對戰的狂妄稍稍收斂，他已經全然忘記自己身處于高專地帶，滿腦子都是剛剛的戰鬥
搞什麼，才剛打到興頭上。見戰場旁邊的夏油不見，隻有她一個人站在原地，面色冷凝
“......哼。”五條悟嘟囔，“沒骨氣的家夥。”
沙耶不看他，除了一開始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後續都有意忽視對方
“.......呼，賠償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和我走。”
看來這次是真的氣壞了，都深呼吸來壓抑自己怒火。
“沙耶。”
“五條君，今天的事總監會不會追究，任務你和夏油君完成的很好。”
沙耶回過頭，公事公辦說道，被他拉住：“等一下，沙耶。”
“........五條君，有事嗎？”
她這才轉過頭和他直視，他第一次讀懂對方眼底的情緒，是生氣了吧
“......不要緊的話我們下次再找時間聊聊，現在總監會還有事情。”
天元選擇不與星漿體同化這件事事關重大，總監會估計不會坐以待斃
她不動聲色地掙脫開對方的手，背影顯得冷靜絕情
“甚爾，我們走。”
男人露出了一個笑容，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
村雨的車已經停在山腳下了，兩人上車，沙耶靠着枕頭開口：“就一定要馬上動手？”
“.......”
“還是說，你覺得挑戰了他，你就圓滿了？”
如此尖銳的話語讓坐在前面的村雨都感覺到奇怪，總監平日裡都是和和氣氣的，就連面對松本副總監都話留三分餘地
“........”
車廂内變得死寂，男人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沙耶閉目養神，村雨打破安靜：“總監，剛剛有人打電話來說要把天内理子帶回去。”
“帶回去幹什麼？”
“說是星漿體的處理還需要商議。”
“知道了，不用管他們。”
她疲憊地回話，從座位旁邊摸出了一個粉底，把妝面補了一下，餘光掃到他正側頭看着自己
“.......如果要說我這張臉的壞話，我會反擊的。”
她最寶貝自己的臉，之前隔兩天就會去一趟美容院保養，用她的話來講，這是回報最高的事情
“嘛，這句話本來不應該我說的。”甚爾放松身體靠在旁邊，“六眼那小子可不是和之前的人一樣。”
“那你還上趕着找死？”她故意扭曲對方的意思
“這個嘛，倒不一定是我死。”他翹起嘴角，若有所思道，“一對一的話，我還是有勝算的。”
“别想了，以後要切磋也不能一時興起賭命......”
沙耶目光一言難盡，這個莫非是基因？還是咒術師自帶的瘋狂因子？她可要盯緊小惠不要讓他成長成這樣的人
甚爾被她在半路趕下車，讓他回去先看看兒子，這個女人真的是，對于孩子太溺愛了吧？
不過，也不壞。他手裡攥着她交給自己的附屬卡，洋洋灑灑地往老地方走去
08
其實甚爾一開始真的隻是看中了對方雄厚的财力
在妻子死後，存下來的錢财也所剩無多，他重操舊業，幹起了殺手的工作
第一份便是被要求去殺一個女人，他掏掏耳朵，以為是出現了幻覺，一個女人誰不能殺，需要重金請殺手嗎
“是術師，但應該隻會反轉術式。”
接觸過之後發覺她是個很厲害的女人，真不愧是禦三家出來的，在她身上，美貌才是最不起眼的
他這三年幫對方暗地裡做的壞事不少，自己倒無所謂，買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不用動腦還能拿錢，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從某一刻開始，她竟然能因為足夠坦誠的态度得到自己的認可
以前，他對女人的分類隻有兩種，可以利用的，和不可以利用的，無一例外都會和他有情感上面的鍊接
從上一個女人家裡接來惠，又把兒子扔到她的家裡，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知道發覺她有着某些泛濫的好心腸，對待惠肯定會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
某次閑聊，知道他有兒子的沙耶給他準備了不少禮物讓他帶回去，略感抱歉地說：“那孩子這幾天都沒見到你，會很難過吧？”
“......會嗎？”甚爾努力回想都想不出惠會感到難過，對于他的不着調，她說自己的兒子要照顧好，卻被對方一句“那就讓惠當你的兒子”給堵了回去
“反正你也沒有孩子嘛，你老公不能生了吧。”
他意有所指，提醒她首段倉促又短暫的婚姻，那時候丈夫已然病重
“甚爾，不可以拿他開玩笑哦。”
她面上表情很溫和，但眸子已經冷了下來，不再是溫暖的綠意，讓人想到晚上的森林
他識相的轉移話題，遊走在女人間的人精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雖然他也不是靠着這些讨好雇主
她也是一樣的，遊走在不同的人之間，能夠完美處理任何關系，簡直不可思議
她偶爾也會抽出時間去陪惠出去玩，不管是去迪士尼還是去周圍的城市一日遊，更多的時候會叫上甚爾一起
“去吧，惠也想和你一起去的。”
她勸對方，因為自己也不能夠充當孩子父母的角色，她經曆過的童年，不希望惠也變成這樣
“你去的話，有勞務費。”
好說歹說終于去了，惠很高興，工作人員把甚爾認成是她們兩個的父親，把她和惠認成是姐弟，引得他眉頭跳了跳
她和惠嘴角都在顫抖，可能是笑他年紀大了，甚爾挑眉，應下來：“說的沒錯，是我的女兒和兒子。”
“别占我便宜。”沙耶聽到之後反駁，抱着惠說：“我們是兄妹。”
也不是沒有說服力，一樣的黑發綠眼，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工作人員臉上笑着，心裡卻在想這是什麼情趣嗎。
不靠譜的父親先去機器取出大筆現金，玩爽快輸精光了才悻悻離開，回到公寓樓下發現忘記給惠買了，在拐角處小賣部随便買了個泡泡糖
惠得到父親給的泡泡糖，面無表情地道謝，然後把它放進櫃子裡面
他可不相信是這人主動買的
“姐姐呢？”
“在開會吧？”甚爾不确定道，兩人大眼瞪小眼，兒子先開口：“今天送來的食材都放在廚房了。”
“知道了。”
每日都有專人把吃食和用品送來她的公寓，說是公寓，其實這一棟樓都是她的，所以才能打通這頂樓的一整層
外面出錢都不一定能夠買到的好東西，這裡應有盡有，而且還能做到一周都不重樣
“你今晚在嗎？”
“應該不在。”他無所謂，自從她升職，自己也好像水漲船高，說的是任務，連詛咒師團體有時候都要自己處理，出現的時候并不多
父子倆又沒話說了，恢複了沉默
時針走過數字7，沙耶打來電話，說今晚會晚點回去
她回去馬上被拉去開會，都說這不符合規矩，對天元的決定頗有微詞
明明還在被對方保護着，真可笑
“這是天元大人的意見……”
“誰管這個！我是說，如果他沒有辦法維持結界，那不就咒靈肆虐了嗎？”
沙耶皺眉，壓下心頭的怒火，他們隻是完全為了自己安全考慮，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做到底符不符合人倫
雖然這麼說很不可置信，在加茂家後宅厮殺出來的她竟然會去在乎一個普通人，但她并不覺得誰比誰高貴，他們确實是總監會的管理者，那又怎樣？可以高高在上随意決定别人的生死嗎？
這是不對的，從一開始就不對。她發現這種想法已經根植在衆人的腦海裡，那就從現在開始清除
會議室大門發出響亮的聲音，門被人從外面踢開了，伴随着“五條君你不能進去”的聲音，白毛墨鏡男子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