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氣,驕陽高懸,柏油馬路特有的氣味熱烘烘燥染長街。
小院大門敞開,裡面花繁葉茂,手臂粗細的藤蔓相互交織,布成一張帶有花草綠蔭香氣的網。
顧楠把躺椅踢到滕下,懶洋洋靠上去,眸子半眯,手搖折扇昏昏欲睡。
腿邊石桌被太陽直射,桌角一封燙金邀請函在光下熠熠生輝。
邀請函封面7月13日9點整被加粗标黑。
蘇婉婷獨自對弈,一局終了,起身收好棋子,瞄了眼光芒晃眼的燙金字體,偏頭瞧時間,10點半。
她抿嘴猶豫,問:“師傅,你不去嗎?”
顧楠擡手驅趕蠅蟲,犯困提不起精神,鼻音很重:“不去,發布會很無聊。”
“可是陸家哎,他們好像很少給别人發邀請函,林建業都沒資格收到。”
蘇婉婷眸子亮晶晶的,眼巴巴瞅着師傅。
都說言亦神秘,是個大佬。
如今一看果然不假,那封邀請函看着就很貴,更何況還是陸家送來。
顧楠掀了掀眼皮,用折扇虛擋日頭,瞧她眼中向往,好笑道:“你想去?”
蘇婉婷搖頭:“我以前接觸到最有錢的權貴就是林家,五大家族都是新聞裡的人物,沒想到能在現實生活中看到他們的邀請函。”
顧楠擡手碰了下邀請函,塑封袋發出嘩啦噪音,她想了下,沒拆封,道:“有機會帶你去。”
“真的!”蘇婉婷興奮得搓手,一蹦三尺高,“謝謝師傅。”
長年寂靜的小院深處不知道藏了多少野貓、飛鳥,被她一聲驚呼,呼噜噜四處逃竄。
兩人對視,蘇婉婷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師傅我先走啦,明天見。”
顧楠點頭:“明天不用來了,下個月再過來。”
“啊?”蘇婉婷扭捏一會,小聲問:“師傅,我可以留一下您的聯系方式嘛。”
顧楠置若罔聞,阖上眸子,單手搖折扇,沒答應也沒拒絕。
小動物們離開後,院子更顯靜谧,兩人都不說話時,隻有她搖動折扇時發出一點微弱響動。
蘇婉婷等了會,臉上藏不住失落,悶悶道:“師傅您休息,我先走了。”
“回來。”
蘇婉婷馬上回頭,一串鑰匙從半空劃出一道抛物線精準落到她懷中,“師傅?”
顧楠:“别丢了。”
目送蘇婉婷開開心心握着鑰匙離開,顧楠心裡五味雜陳。
一定是跟紀元宇待久了,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有幾分當爹的潛質。
她起身丢下折扇,拿過邀請函前後瞄兩眼封面,拆下塑封袋,懶得打開折頁,整個塞進碎紙機。
眼睜睜看着被外人奉為榮譽的邀請函碎成渣,不辨字迹。
她兀自輕“呵”一聲,感慨自己竟不好奇邀請函上内容。
院裡安靜許久,小貓兒成群回來,三五隻趴在牆頭瞧她。
她勾勾手指,有膽大地貓兒跑過來,跳到石桌上,仰頭蹭她手指。
半小時後,推門離開。
鬼使神差走到四岔路口,盯着跆拳道館的玻璃門發呆,一支煙燃到尾部,她丢掉煙蒂,打車趕往星子樓。
樓下側門男人身穿西裝,站在烈日下苦等,遠遠見她,擡手擦了下汗,小跑過來。
顧楠蹙了下眉,“怎麼在外面等?”
邊說邊從口袋掏出u盤,裡面是她熬了整晚的勞動成果。
吩咐:“按上面寫得做。”
男人遲疑地接過u盤,欲言又止:“楠姐…”
“出岔子我找你。”語氣不容置喙。
“陸家那邊…”
“别理他。”顧楠往嘴裡丢了顆薄荷糖醒神,雙手插兜,“你回吧。”
u盤交出去,北城暫時沒有需要她忙得事情,算算時間該回去了。
她頂着烈日往路邊走,餘光瞥見葉序比死了親媽還難看的臉。
沒來得及收回目光,葉序偏頭,看到她詫了下,問:“找我?”
顧楠:……
“現在不找了。”
葉序揉揉亂糟糟的頭發,以為她關心自己,好脾氣道:“沒事,你說。”
“你讓人踹了?”
“你大爺!”葉序白她一眼,五官揪起,苦兮兮說,“言亦收徒了,徒弟不是我。”
顧楠抱臂後退半步,一言難盡的上下打量她,不理解:“你的棋藝在象棋協會已經屬于佼佼者,執着言亦做什麼?”
葉序鄭重:“執念。”
“那你拜我吧,我是言亦。”
顧楠沒正形站着,單手插兜,不顧形象大嚼口香糖。
清風吹亂她的鬓角,幾縷碎發搭在臉頰,她随手扒拉到耳後。
葉序直勾勾盯着她看了一會,吐出一個字:“屁。”
“啧。”顧楠,“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你還說你是陸禦時未婚妻呢。”
顧楠“嘿”了一聲,故作深沉:“你怎麼知道不是?”
“你閉嘴吧,怎麼說,你那破菊花的主人在你心裡沒分量了?”
顧楠沉吟:“法律又沒規定隻能喜歡一個男人,能者多勞。”
“怎麼勞?”葉序沒好氣反問。
“去你的,”顧楠笑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