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顧楠換好衣服，和陸禦時的聊天框依舊靜悄悄的，顧楠不滿輕啐，吃過飯趕去新時報。

假J的聯系方式沒有，不過當初找到假J的人還在。

信心滿滿上樓，蘇迪一盆涼水潑下來：“她把我删除拉黑了。”

很無辜。

顧楠語速極慢，每個問題都揉着難以理解：“所以你的意思是，當時有人加你聯系方式，告訴你，她是J，然後你就相信她，給她打錢？”

她目不轉睛盯着蘇迪，企圖從蘇迪臉上盯出否定神情。

然而隻得到一個大大的白眼，蘇迪轉過身，嗔怪：“你煩不煩！”

薄唇抿成線，顧楠面色複雜：“我煩不煩這事先放一邊，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的腦回路？”

她很少帶有色眼鏡看人，但蘇迪到底是知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普通家境卻能和陸禦時互稱師兄妹。

沉默許久：“你師哥是救過你的命嗎？”

“砰。”

文件重重摔下，蘇迪雙手叉腰：“你到底有事沒事？”

有求于人，顧楠咽下嘴邊的吐槽，雙手插兜，“幫個忙。”

“什麼？”

拐到正題，顧楠又開始猶豫，她盯着蘇迪沉吟，直覺告訴她不能對蘇迪說實話。蘇迪性格正得發邪，肯定不會同意騙人的勾當。

想了會，她摩挲下巴，一臉高深：“去了就知道了。”

“誰知道你要幹什麼壞事，不行，你先說。”義正言辭，口吻堅定。

顧楠洩了口氣，嘴角抽搐半晌，終是問出：“是不是隻有你靠近我，才能激活你腦子裡的反詐程序？”

見蘇迪轉身就走，步伐堅定。

她“啧”一聲，三兩步堵住堵住蘇迪的去路，歪身用肩膀輕撞過去，神秘道：“萬家的新聞，去不去？”

“萬家？”蘇迪遲疑。

萬家處在兩城交界處，自然比不上五大家族，但在交界處的三不管地帶，沒人敢得罪萬家，哪怕萬家老爺子去北城，五大家族中的小輩見到他，也得乖乖喚一聲萬爺。

至于是真不敢得罪，又或者有什麼牽扯，外人無從得知。

隻知道，除那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外，沒有人能發出關于萬家的八卦。

蘇迪揉搓雙手，時不時擡頭瞧一眼顧楠，目光對視便馬上移開，隔不了多久，再次打量。

顧楠壞笑：“勾引我呢？”

“呸！”

“啧。”

蘇迪沒好氣道：“紀總都得罪不起萬家，咱倆…，”她搖搖頭，“還是算了吧。”

頓了兩秒，她握着拳頭，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從牙縫哼出幾個字：“你也别去了。”

顧楠挺胸昂首：“富貴險中求。”

“小心有命賺沒命花。”

“放心，很安全。”顧楠半哄半騙：“等我們挖到那些八卦，先放消息給萬家，他如果介意花錢把八卦買走就好。如果不介意，頭條也能賺不少。”

瞧蘇迪眸底松動，她壓沉嗓音，滿臉正色看起來極為靠譜且易被信任。

“吳峰是不是還在針對你？你拿出萬家的頭條甩他臉上，看他還敢放什麼屁。”

低沉的嗓音仿佛長出倒勾，入耳便順着全身經脈滑進心底。

“隻要能扒到萬家的八卦，功勞給你，我這個什麼都不做的副總裁，有沒有可能被退位讓賢？”

她兩手滑向蘇迪的肩膀，無需太用力，蘇迪便順着她的力道坐到辦公椅。

“什麼意思？”

電腦屏幕映着兩人的影子，她微微俯身，在蘇迪耳邊輕聲：“我隻要頭條能給新時報帶來利潤，至于新聞稿的撰寫人是誰，我沒興趣。”

蘇迪扭頭的動作維持許久，眼中有什麼東西碎掉又重拾光芒，似是愧疚。

她十指緊扣，暗怪自己目不識珠，以為顧楠無所事事遊戲人間，對新時報毫無責任感。現下看來，倒是她錯怪顧楠。

心底幾分搖擺漸漸有了偏向。

顧楠滿意地看着她的反應，隻道錢權最動人心。

她緩緩起身，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中端的是安撫人心：“不用擔心，用不着你什麼，隻是一個人不方便。”

危險留給自己，盛名拱手讓人，她不信蘇迪不動心。

不料蘇迪脫口而出：“那你不也危險嗎？”

聲音在辦公室久久回蕩，兩人一時都沒開口，她注視蘇迪緩緩扭過身去，以及發絲掩住的耳廓赤紅。

莞爾一笑，感慨：“想不到你還挺有良心。”

以她對蘇迪的了解，隻要在有一句，蘇迪一定轉身就走，她适時閉嘴：“就這麼說定了，走一下OA，明早我來接你。”

走了兩步，回頭提醒：“哦對了，OA你看着寫，别讓紀總知道。”

蘇迪疑惑擡眼。

她正色解釋：“如果你想聽紀總念經半小時，加喜歡外出辦事時礙手礙腳，那就當我沒說過。”

蘇迪無聲嘀咕：“念經是對你，對我們就直接開罵了。”她沒吐槽出聲，隻低低“哦”了句。

顧楠挑眉，哼着歌離開。

在舅媽那裡有了正經出差理由，還天衣無縫瞞過紀元宇，并即将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滿足萬易的願望。

三件事都很完美，她心情不錯，拿出手機，找到差點影響她心情的罪魁禍首。

打字：【8月13日第二次催眠。】

看着冷清的聊天框，她抿唇樂，自言自語：“就怕剛催眠完，聽到新聞，你又得失眠。”

【陸少一定要注意心情啊，您心情好，才能更快痊愈。如果每天被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情緒，就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讓您擺脫失眠。】

話裡話外，滿是真誠。

消息發出去，直到第二天中午，依舊沒收到陸禦時的回複。

她收起手機，仰視眼前高聳陡立的牆面。

身後，蘇迪聲音打顫：“一定要從這爬進去嗎？”

顧楠面無表情偏頭：“那不然請萬爺過來給咱倆開個門，順便把他家黑料說一說？”

蘇迪不言，隻一味地打量牆面。

無處下腳。

扭頭，四目相對，顧楠腰間洩力，心裡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