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舉着鐮刀,甚是得意,接着手起刀落,又是一茬新鮮的麥穗,被削了下來,技術之精湛,動作之潇灑,令兩旁的宗室親戚們都羨慕不已!
禮官們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他們真沒想到,嬌生慣養的二公主,務起農來竟然如此天賦異禀,剛才還擔心她不配合,現在看,簡直就是神農下凡,女皇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該有多欣慰。
隻周曉川察覺到一絲詭異,這真是她認識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李靖樨嗎?
她會割麥子?這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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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掌聲鼓舞,接下來,蓼國公主像打了雞血似的,迅速揮舞鐮刀開始了收割小麥,動作麻利得讓人瞠目。
沒過多久,她就順利地割完了一壟。然後,麥杆在手裡繞了幾圈,熟練地将小麥捆紮起來,系了個完美的結。
掌聲由一開始的熱血沸騰,逐漸變得稀稀拉拉。
不為什麼,蓼國公主的割麥手法實在太過老道,完全不像一個初次嘗試的新手,反而像是積攢了十年之功。
在場不少官場老油條,很快就琢磨出怎麼回事。宗親命婦們面面相觑,禮部官員們則噤若寒蟬,場面顯得有些尴尬。
隻有百姓們還在大聲叫好,為公主的精湛技藝歡呼喝彩。
于是衆人又默契地撿起掌聲,随大流一起拍巴掌。隻有随行的幾個都察院禦史,頭鐵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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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已經很累了,請到車中稍作休息。”
察覺到情況不對的周曉川,趕忙扶着公主,實則半強制地将她帶回銮輿。
一進入車廂,她就拉好車簾,随即揭開公主的帷帽。不出所料,底下是全然陌生的一張臉,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那半邊臉上還蒙着一層面紗。屬于雙重防護了。
她又試圖去揭面紗,然而“公主”卻急忙捂住自己的臉,緊張地喝道:“你想幹什麼?放肆!”
聲音奸細如蚊蠅,明顯底氣不足。
周曉川直接開門見山:“别再裝了,你把麥子都捆成花了,我知道你不是康德公主。告訴我,康德公主溜去哪兒了?”
留風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無奈地揭下了面紗,露出真容。為了假扮李靖樨,她特地畫了濃妝,沒想到還是被認了出來。
但她打死也不肯出賣李靖樨,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周曉川隻得威脅:“現在,宗室親眷、都察院禦史都在外邊巴巴等着,你要是不給個交代,一旦這件事洩露出去,你知道你家公主會面臨怎樣的口誅筆伐嗎?”
留風的心開始動搖了。
周曉川繼續施壓:“還有,宮外這麼亂,如果她遭遇了什麼不測,你指望誰來保護她?”
“不不,公主隻是回宮了。”留風脫口而出,随即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為時已晚。周曉川的眉心已經擰了起來。
“回宮?做什麼?”
留風無法掩飾内心的慌亂,隻能低聲下氣地懇求:“驸馬,這件事是我錯了,但求您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
當下就把李靖樨的暗度陳倉計劃交代了個幹幹淨淨。
周曉川聽得瞠目結舌,心情極為複雜。如果她是這起案子的旁觀者,她肯定會為李靖樨的正義之舉叫好,但可惜,她就是那個被她追查的“真兇”。這讓她心亂不已,驚恐萬分,真怕她查出什麼來。
“驸馬,接下來該怎麼辦啊?我在家割了十年小麥,剛才一時手癢,忍不住就割了起來。我忘了自己現在是公主了。會不會露餡啊?”
周曉川回過神來,說:“你現在才知道害怕嗎?”
留風眼眶含淚,顯得非常委屈。
周曉川百思不得其解,你要說李靖樨粗枝大葉吧,她還知道聲東擊西,但你要說她心思缜密吧,她又派了一個草包侍女來冒充自己。這真的是她見過最聰明又最離譜的矛盾體。
冷靜下來,她又說:“不過,我也理解你,一身絕技,無人欣賞,技癢也算情有可原。”
留風:“……”
這算什麼絕技,這不是割麥子嗎?
“接下來你什麼都不要做,也不要說話,就在旁邊看着,麥子由我來割。切記你是公主,要拿出公主的架子來,無論如何,得先把這場面圓過去。”
留風忙不疊地點頭,旬又擔憂地問:“那你會割嗎?”
“你把這絕技教給我,我實踐一下,應該能學到八成。”
“……好吧。辛苦驸馬了,公主知道了,也一定會感激驸馬的。”留風讨好道。
周曉川不求她感激,隻求她以後别再作妖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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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梣在宮裡聽說李靖樨割小麥,割得全城皆知,人人都誇她割得好,割得快,仿佛神農降世。她正喝水呢,差點沒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