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正廳裡,空蕩蕩的屋中隻剩祁水和時安了。
時安默不作聲,坐回椅子上,将玄武劍放在了桌子上,又輕抿了一口清茶,指尖在茶杯上反複上下滑動。
祁水平靜了起伏的情緒,垂眸坐在時安旁邊。
“我是玄武劍真主傳人。”
“嗯。”
時安輕輕點頭,回應道。
“你說的那個一面之緣的故人,是我。”
“嗯。”
“你既然一直都知道,為何還要隐瞞我。”
“太危險。”
“那我曾經,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時安隐隐偏了一下頭,手指停止住了滑動,茶杯停在了嘴邊。
“或許是一個俠女,或許是一個英雄。”
“不過我也很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時安冷冷地說道,卻帶着一絲柔和的氣息。
祁水又看着時安的傷疤,歎了口氣。
“你的傷,既然是因為我。雖然過去發生了什麼,我不記得了,或許過去我也根本不認識你。但是既然現在,我知道了,以後,我就一定不會離開你。總之,肯定不會讓别人欺負你的。”
“一言為定?”
時安臉上并無起伏,隻是緩緩吐出四個字。
祁水愣了一下,堅定地說道,
“一言為定!”
祁水邊說,邊看了眼遠處和姑娘們打成一片的時澤,歡聲笑語中盡是和諧的氣氛,俨然不想一個惡魔。
祁水不禁又咽了咽口水,輕咳了一聲,
“現在的首要是弄明白過去的事情。你當年在哪尋得的玄武劍,又在哪裡見到的我。”
“十五年前,黑山窯的雲湖。”
祁水啪一下拍了桌子,似是得到了什麼重要線索,指着門外,有些興奮地說道,
“那就去雲湖。”
走出齊林殿,祁水手裡提着時澤的黃豆包,一路上肚子有些餓了,心想着同時安一起吃,可時安怎麼着也不吃,還說什麼讓祁水全部吃了,最好一點都不要留,看着礙眼。最後愣是說什麼自己最讨厭黃豆包。
祁水對這兩兄弟感到莫名其妙,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大的深仇大怨,但是就是有一種很微妙的氣氛,好像心裡堵着一口氣,誰都不想先松口。
“時澤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好像他也沒有很想要玄武劍,不知道他是不是另有所圖。”
走在熱鬧的街市上,祁水咬了一口黃豆包,好奇地問道。
“真真假假。”
時安思索了一下,又補充道。
“讀心術也是有界限的,不能随意竊聽心意。”
祁水頓了一下,又咬了一口黃豆包,心想原來時安是因為讀心術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看來時家傳人也不過如此,無非是多了點神力。
“那你還動不動就對我用讀心術。”
祁水喃喃說道。
“沒用過,你的那點心思,用不着。”
“......”
*
“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街市上突然傳來一陣兇狠的叫罵聲,一群人圍着一個小孩,正準備拳打腳踢,大打出手。
時安,祁水趕緊走了過去,街市上已經圍起來了一圈人。
為首的男人指着小孩,對着圍觀的人說道,
“來,都來看看,這小潑猴,來我當鋪店門口這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前幾次還諒他是孩子不懂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把他當回事。結果現在愈發猖狂,連我鋪子裡的顯示器都偷!”
小孩眼神裡充滿了害怕,怯怯懦懦地蜷成一團。
旁邊圍觀的人開始發出稀稀疏疏的指責聲,不明所以的人也圍過來看熱鬧。
小孩身子有些發抖,手裡握着一個顯示器,小聲重複着,
“這本來就是我的,這本來就是我的。”
男人一聽,更加氣氛了,伸手就要一巴掌拍到小孩臉上,卻沒等巴掌落下去,又猛的倒在地上。
“诶喲喲,什麼情況,這是喝多了?”
“就是啊,搞半天是喝多了鬧事呢。”
“那咋辦,躺這也不是辦法,有沒有危險啊。”
時安步伐邁了出去,将小孩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他沒事,就是睡着了,再過十五分鐘就會醒過來。”
祁水總覺着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突然想起那日在打糕大爺攤前,找事的人也是這樣倒了下去。
祁水看了看時安,明白過來原來那日是時安在暗中幫忙。
時安拉着小孩同祁水到了一個商鋪後面,四周空無一人。
祁水整理了一下小孩的頭發,柔聲問道,
“别怕,這裡沒有人會欺負你了,告訴姐姐,這個顯示器到底是誰的啊。”
小孩緊繃着的身體緩緩松了下來,小聲說道,
“娘的,是娘的。他們欺負我娘,還把她的顯示器拿走了。”
“那你娘現在在哪啊。”
“死了。”
小孩眼睛裡閃出一絲淚花,不一會,豆大的淚滴滴下。
“我和阿娘住在雲湖,過着很幸福的日子。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們來了,說雲湖雖是個好地方,但是不如城裡好,要帶阿娘走。阿娘不肯,他們就說要把阿娘殺了,還說要一把火燒了我家。我害怕,阿娘安慰我,說她會一直保護我。過了幾日,那群人确實沒再來了,我們都以為沒事了。”
“可是就在那日我剛好去湖邊涉水,再回到家,就隻剩一片廢墟了......那幫人作惡之後還不打算走,我親眼看見,他們拿走了阿娘的顯示器。”
祁水心裡發緊,心酸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又看了眼顯示器。
“你怎麼知道這是你阿娘的顯示器。”
時安站在兩人旁邊,高大的身影似是隔絕了外界的一切不安與風吹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