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尋掙紮了一會,腦袋才從那雙粗糙的手裡掙脫。
“簡尋,大人自有大人的安排,更何況是他們,放心吧,祁水肯定沒事的。”
阿瑤摸了摸簡尋的腦袋,交代道。
簡尋一把縮了回來,
“哥哥姐姐可以叫我小孩,至于你,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
阿瑤并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孩什麼意思,可是從聲音來聽确實是個孩子。或許是自己的那句話擾了他,便把手伸了回來,尴尬地撓了撓腦袋。
“你也要去華中城嗎。”
時安看了眼簡尋,冷冷問道。
“回啊,當然回。反正這裡已經沒有我的家了,幹脆去華中城看看。”
“随便你。”
時安的語氣不太好,簡尋琢磨着,要麼是時安心情不好,要麼就是他在劃清界限,大概意思是到了華中城,應該就不會管自己了。
不過簡尋不在意了,自己反正都是流浪來的,去哪都一樣,跟着去華中城,一個是新奇,還有一個,他堅信祁水會回去,跟着自己娘的徒弟,總歸更好些。
眼前兩個人,一個瞎子,一個悶子,想想都知道,沒有祁水,自己這一路得多無聊。
果不其然,有了來時的經驗,回去的路順暢很多,走的快了不少,隻是更加無聊了。
沒有人講話,時安除了和顯示器裡的人說話,交代任務,在沒有理過他。
要回去,阿瑤心情本來就複雜,也無心理他,更何況他和一個瞎子能有多少共同話題。
離開的第一個小時,想祁水姐姐。
離開的第二個小時,想祁水姐姐......
簡尋就這樣在心裡默默算着,心裡巴不得在黑山窯見到祁水,心裡盼着啊。
到了黑山窯,一切還是和往常一樣,還是路過了青玉坊。
天色還早,這一路三人一直趕路,也沒怎麼歇息,簡尋看時安這架勢,是打算一鼓作氣趕回去。
誰知時安竟然在青玉坊前停下了腳步。
“哥哥,你還好這口啊。”
簡尋早就沒了心力,無精打采地說道。
時安并未理會,神情泰然,但心裡确實是五味雜陳。
阿瑤其實也有些累了,但自己也是求人幫忙,不好得開口。
“喲,小公子,這次怎麼自己來了,那個美女呢。”
妩媚女人又一搖一擺地出來了,一眼便認出了時安。
“你記得我。”
時安終于開口了。
“怎麼不記得啊,你和那個美女,無論氣質還是樣貌,那都是頭等的,站在一起,那叫一個般配的。我們青玉坊的幾個姐妹,都羨慕的不行呢,那邊有幾桌客人,現在還在聊那天的場景。”
女人說着,笑着指了指屋内,依然人聲鼎沸。
“怎麼着,公子這次就一個人。”
“嗯,喝口茶。”
妩媚女人看了眼時安身後,一個瞎子一個小孩,有些難為情,但還是請了進去,坐在最外面的窗邊。
“公子,這裡安靜,等會就給你上茶。”
這架勢,和當時祁水來顯然不一樣,倒顯得像個正經茶室。
“我還沒進來過,看來青玉坊也沒什麼不一樣,和外面的茶室差不多嘛。”
簡尋探頭四處看,喃喃說道。
不一會,茶便端上來了,那人放下茶後立馬就離開了,再沒有任何活動。
“喝茶。”
時安邊說,邊給阿瑤和簡尋一人倒了一杯,遞了過去。
兩人接過茶,埋頭一杯接着一杯喝。
一是這一路确實沒個歇息,又渴又累。
二是這氛圍實在是太怪了,感覺時安氣場更冷淡了,與其開口說錯什麼引來禍端,還不如閉嘴喝茶。
時安喝茶的瞬間,一個長得嬌嫩白淨的男人從時安面前走過,看着眼熟,時安也一眼認了出來。
視線随着跟了過去,可是卻被簾子擋住了,時安不經意地站了起來。
“我去衛生間。”
時安說完便快步跟了上去,轉角處停了一下,看着男人推門進了一個包房,手裡拿着樂譜。
猶豫了一下,轉身打算走,卻被小瞎子擋在了面前。
“時家二公子,我聽你說你去衛生間,我也想去,就跟上來了,我聽力好,跟着你的腳步聲來的,但是總感覺有些急,你在找人嗎。”
“我記錯了,衛生間在那邊。”
時安說着,便轉了個方向,準備走,卻被阿瑤一把拉了下來。
“二公子,雖然有些話我不當說,但我總覺着,祁姑娘是個敞亮人,有什麼事攤開來說明白了,她會理解的。我本不想說這些,也不該說,但我和陳宣,那是連這樣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一别就是十幾年。”
時安的心沉了下來,腳停在了原地。
“衛生間在那邊是吧,我應該可以自己過去。”
阿瑤杵着拐杖,又摸索着朝前走去,眼看差點被路人絆倒,時安下意識伸出手肘扶了一下。
阿瑤點了點頭,站好後又擺擺手,示意時安不用跟着她。
“我早就習慣這樣摸索着了,公子要是再幫我,我恐怕要不适應了。”
時安看着阿瑤的身影漸漸離去,方向沒錯,才放心轉身。
但他心裡其實一直在想阿瑤的話,她說的沒錯。
可自己就是一個不值得靠近的麻煩。
時安跟着的男人早已沒有了身影,可眼前也隻有一個包房。
時安想了一下,還是緩緩上前,輕輕拉開了包房透窗的簾,一個小小的縫隙,剛好可以看清裡面,也剛好不會打擾到裡面。
幾個姑娘開心地坐在裡面鼓掌,眼神裡滿是欣喜與欣賞。
時安的心落了下去,一時半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又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