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陳元氣狠狠地沖出屋内,祁水和時安趕緊蹲了下去,躲在一處樹叢下。
陳元緩了一會,沖屋内說道,“舅舅,大哥沒了,我現在就是陳家最大的孩子,将來我會替你養老的,你就等着晚年享受陳家風光無限吧。”
“陳宣最心儀那個女子了,就算你先前為他謀得了審判庭的關系,讓他攀高枝,他也不會願意接受的。”
陳元說罷轉身離開了,時安趕緊看過去,其腰間的玉佩還在。
“阿瑤的那枚,會不會是陳家大公子的。”
祁水小聲說道,時安點點頭,“嗯,也可能。”
正屋内燈光蠟黃,陳家家主喚來貼身下人吩咐道,“那具屍體,找機會趕緊燒了,放在後院晦氣。”
下人不敢說話,隻是垂着頭聽。陳家家主又問道,“宣兒與聞雅何時定親?”
下人回道,“二公子的意思全聽聞雅小姐,他明日會去詢問。”
陳家家主又道,“這種事情都要過問女方?宣兒當真是耳根子軟,成不了事。他哥一走,陳家的未來,也隻能寄托在元兒身上了。”
陳家家主邊說邊歎氣,興許是想到自己在商界如此殺伐果決,自己的二兒子又喜歡搞些讀書模樣,雖說不是不好,可過于儒雅實在難以适應陳家的根基。
“行了,你下去吧。我吩咐你的事千萬要做好。至于婚事,盡量能拖則拖吧,先把元兒的事處理了,等到華中城風平浪靜了再去提也不晚。”
下人應了下來,快步離開。順着一條小路走去。
祁水和時安快步跟了上去。
穿過一條條錯綜複雜的小路,兩人險些跟丢,好不容易才進入陳家後院。
“正常人家的後院都很好找,這陳家倒好,真不怕迷路。”
祁水喃喃道。
“越是繁雜,越是為了掩蓋秘密。”
時安輕聲說道。
果不其然,二人在随着下人在後院的一棵菩提樹下見到了王老頭的屍體。
屍體的眼睛還睜着,眼神空洞而迷離,眉頭還緊緊皺着,嘴巴半張,像在奮力地反抗,更像心事未了的擔憂與害怕。
生前那是一張多麼和善慈祥的臉。
祁水看到,眼淚止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轉,時安的心也沉了下來,眉頭擰在一起。
祁水抽泣着想要上前,卻被時安緊緊拉住。
“現在不是時候。”
祁水歎了口氣,說道,“至少留下點什麼,也讓阿瑤有個盼頭啊。”
時安點了點頭,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阿瑤的心情。可是如果我們現在貿然上前,指不定會掀起什麼風浪。報仇從不在晚。隻有阿瑤好好活着,才能替王老頭找回公道。”
說罷,時安指了指王老頭衣物上的腰帶,那是王老頭全身上下最整潔幹淨的東西了。
“等會他去生火,我用讀心術将時間暫停,拿下那個腰帶,我們一起帶給阿瑤。”
祁水緩了緩,點了點頭,說道,“嗯,這是現在最好的結果了。”
時安拿起懷表,滴答滴答聲越來越大,他輕輕捏住懷表的分針,向前調了調。
時間仿佛瞬間靜止,時安快速上前利落地摘下王老頭腰間的腰帶,懷表聲靜止了下來,一切又歸于平靜。
“你竟還可以操控時間?”
祁水說道。
“次數有限,這次過後,興許就不可以了,也可能還需等上十幾年。”
說着,時安手中的懷表好像報廢般徹底停止了不動。
“在讀心術裡,操縱時間是大忌。”
時安冷冷說道,語氣裡甚至沒有起伏。
“看起來你經常。”
祁水說道。
“不,這是第一次。”
時安說完,便把那屢輕盈的步做的刺有月亮圖案的腰帶遞給祁水。
“找個時間給阿瑤吧,竟然說的委婉一點,以免她過于難過。”
其實接過腰帶,小心裝進包裡。
不遠處,下人已經生好了火,粗魯地将王老頭的屍體扔進爐子中,祁水看着王老頭的屍體瞬間被火環繞,骨瘦如柴的身軀在熊熊燃起的火裡顯得那麼凄涼,淚水頓時忍不住傾瀉出來。
“這世上,再也沒有王老頭了。”
祁水小聲啜泣着,身體止不住地抖動。
“來世少些苦難。”
時安小聲說道。
空氣中開始彌漫出屍體燒焦的味道,祁水止不住地幹嘔,她再也不想在這待下去了,多一秒鐘,都在告訴她,生命在權貴面前是多麼的渺小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