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時宅對于祁水來說并不陌生,但這樣鄭重其事地進入正廳還是頭一回。
她也不知時安和時不塵為何突然要和她一起吃飯,一路上時安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和往常一樣快步走着。
“家主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叫廚房準備了些酸辣口的肉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踏進時宅,一陣陣飯香傳來,是祁水最愛的酸辣口,正準備開口,時安搶先了一步。
“合口,我最愛酸辣口的東西。”
祁水有些開心地說道。
時安“嗯”了一聲,垂頭掃了眼她,緩緩說道,“你先進去,我去後院拿東西。”
祁水點點頭,在時宅下人的帶領下走進了正廳,側邊早已準備好了飯菜,時不塵端坐在屋中閉着眼回神。
“你來了,祁水。”
時不塵開口道,一瞬間,祁水算是明白時安的脾性遺傳誰了,兩人一樣息怒不形于色,坐在那就讓人想退避三舍。
時不塵睜開眼睛,細細打量着祁水,一瞬間,臉上又變得和善慈祥,俨然就是一個溫潤的老人模樣。
“坐。”
時不塵親自給祁水拉開了凳子,兩人間的氣氛開始變得微妙。
“你還記得我嗎?”
時不塵又開口道。
“不記得。”
祁水搖了搖頭,說道。
“沒事。小兒時安沒有禮數,你在這時宅那麼久都沒有告訴我,實在是招待不周。”
時不塵邊說邊給祁水倒了一杯茶,推到祁水面前。
“這不是時家的待客之道,我已經嚴厲批評過他了,祁水姑娘見諒。”
時不塵說完,就把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
祁水見狀,也喝光了茶。
“時先生言重了,是我在時家借住,理應我來拜訪時先生,失禮了。”
祁水說道。
門外時安走了進來,側身關上了門,一同坐了下來。
這應該是為數不多的,父子二人共進晚餐的時光。
時安沒有說話,從腰間的包裡拿出一塊玉石放進祁水手中。
祁水有些奇怪地看着時安,又看看時不塵。
“這是我母親的玉石,挂在腰間可以擋在,母親走後藍花楹再沒有生機,多虧你,現在後院多了幾分芬芳。”
時安當着時不塵的面說道。
時不塵有些震驚地看着時安,這确實是自己過世的妻子留給時安唯一的東西。
“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要。”
祁水說罷便要把玉石還給時安。
時安一把緊緊握住了祁水的手,說道,“拿着,往後的路不一定會遇到什麼,這不是為了表達感謝,隻是為了給我自己多一份安心。”
時安的語氣平和許多,這是在時宅從未出現過的。
時不塵似是明白了什麼,饒有趣味地掃了兩人一眼。
“你要我們和你一起吃飯,說吧,什麼事。”
時安又問道。
“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自從祁姑娘住進來還從未正式見過面,這恐怕不是我們時家的待客之道吧。”
時不塵的眼神變得犀利。
時安冷冷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說道,“這些菜在這放了多久。”
“才燒出來的。”
時不塵說道,接着吃了一筷子,說道,“”“我和祁姑娘無冤無仇,怎會害她,指不定将來還要仰仗她恩惠時家。”
時不塵明白時安的心思,自己如今早就沒有了兒子的信任,眼前這個姑娘又不同旁人,自是會覺得自己會利用祁水控制時安。
“你想多了,酸辣口的飯菜冷了不好吃。”
時安也夾了一筷子嘗了一下,果然還是非常溫熱的。
祁水眼看這局面,說啥也不是,還不如吃飯緩解尴尬。
時不塵多看了幾眼時安給祁水的玉石,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和妻子留下的那塊有些不一樣。
“不用看了,玉石已經被我徹底用時家的毒浸泡過了。毒性一旦洩出揮發,活不過三分鐘。”
時安沒有擡頭,隻是随意地說道。
祁水一下子警惕起來,看着那塊玉石,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時安。
“我對你的保護,就是讓你乖乖聽話,為時家做事啊。”
時安擡頭,看了眼時不塵又看了眼祁水。
“時安,你?”
祁水說道。
時不塵沉默地看着時安,臉上又回到了冷冰冰的模樣。
“在你拿到的那刻,玉石就已經認主了。”
時安的語氣很随意,這一刻祁水的生命在他面前也無足輕重了。
祁水看了眼這對父子,有些難以理解,難道自己才是那個入局被騙的人嗎?
時不塵笑了,喝了口茶,說道,“祁姑娘不必驚慌,小兒自有分寸。亦客亦友,隻要不出時家門,定保你周全。”
時不塵所說的時家門不是真正的時家的大門,而是某種意義上的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