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神力研究中心關閉了大門,華中城莫名變得寂寥了許多。
大批學子回家,市民們心裡都清楚,好日子不多了。
陳元側躺在陳宅的卧榻上,旁邊的侍從端水倒酒,前方的桌子上來了許多審判庭元老,笑着敬這個未來的繼承人。
“陳家果然是一鳴驚人啊,默默無聞了那麼久,出了陳家那麼個才子,未來華中城,審判庭,還仰仗您了。”
不知是審判庭的誰先起了這個頭,剩下的人也紛紛舉起酒杯,提前祝賀陳家的勝利。
陳元并不為所動,搖了搖手,翻了個身,捏起一顆葡萄,從空中丢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嚼着。
他不說話,也沒人能坐下去。
陳元就這樣等了三分鐘,才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槐安也是其中之一,被聞家家主強行安排來這裡社交,誰知無聊至極。
槐安不耐煩地抿了一下嘴,聞家家主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頭,這才安分下來,但還是止不住小聲嘀咕,
“等着吧,老大肯定把你打的屁滾尿流,看你還有什麼好日子。”
衆人忙着舉杯換盞,沒人聽到槐安的嘀咕,隻有坐在一旁同樣冷清的聞家家主聽到了,一把把槐安拉了出去。
槐安被狠狠地拽到後院,聞家家主見四周無人,這才甩開了手。槐安疼的隻摸手腕。
“爸,你不是身體抱恙嗎,這怎麼還是那麼兇狠。”
槐安無奈地說道。
“槐安,以後聞家還得靠你們這些小輩,審判庭一天一個樣,你和姐姐,讓我怎麼能安心。”
聞家家主說着又咳了幾聲,把頭轉了過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那我就跟着老大,他不會不管我們的。”
槐安說道。
“時安恐怕都自身難保!”
聞家家主說道,又指了指陳宅。
“你什麼都不做,就跟在時安身後,隻會成為他的累贅。”
雖然這些年,槐安不曾向父親說過自己在時宅的經曆,也覺得自己的父親從不在意,畢竟這個老頑固除了希望自己能好好待在聞宅料理家事當個關門掌櫃,其他的一律都試做在搗蛋。
殊不知這位老頑固父親其實早就悄悄詢問過時宅許多次,每一次小考,每一次大考,槐安訓練的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他都了如指掌。
“槐安,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還想保護誰?”
聞家家主腦子一沖脫口而出,語重心長地看着槐安。
槐安頓在了原地,其實此事不假,好像他再學醫練武方面确實沒有什麼天賦,隻知道笨拙地跟着時安。
“我......”
槐安想反駁,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低下了頭。
“今天先回家,有些家裡面的事情要跟你交代。”
聞家家主歎了口氣,獨自回到屋中和衆人道歉告别後,拉着槐安回到了聞宅。
路上,槐安有些無奈,他自己也覺得父親曾經與時家如此交好,怎麼着也不應該在時家落寞後立馬就倒戈,可眼前這個有些佝偻的父親,好像總是放不下什麼。
“爸,你和時叔叔,是怎麼認識的。”
槐安站在聞家家主身後說道。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經一起習武,後來遇到山洪,救了我一命,從新天逃難來到華中城後,又助我東山再起。”
聞家家主說道。
“可是如果是最好的朋友,那不是應該一直并肩作戰嗎,為什麼現在我們要去巴結陳家。”
槐安逼問道。
聞家家主歎了口氣,轉身說道,“槐安,換句話說,聞家也是時不塵一半的心血,如果聞家也倒下了,時不塵,還有什麼。”
聞家家主看着遠方,眼眶中有些濕潤。
“聞宅裡有什麼是時叔叔的心血?”
槐安緊緊看着父親。
聞家家主看着遠處的夕陽,扶了扶衣袖,把手搭在了槐安的肩上,說道,“孩子,我本來不打算那麼早告訴你的,但是我怕我恐怕,活不到,咳咳咳。”
隐隐間,一滴滴血落在了地上。
槐安趕緊扶住自己的父親,隻知道他最近有些着涼,本以為不是什麼大事,沒想到竟然如此嚴重。
“爸,你的病,到底怎麼回事。”
槐安說道。
“老毛病了,槐安,老毛病了。不必緊張。”
聞家家主說道,手裡緊緊捏着一塊靈石,遞了過去。
“槐安,這是聞宅供養的靈石,出自時不塵之手,用作鎮宅,當年華中城劫難,時不塵把自己的一大半神力都封了進去,你一定要保護好這塊靈石。”
聞家家主一口氣說完這麼大一段話後又重重地咳嗽,力氣越來越小,逐漸癱軟在地上。
槐安緊緊抱住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父親竟然老了那麼多,身體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爸,爸,醒醒。”
槐安有些崩潰地坐在街角,手裡緊緊握着那塊靈石。
因為街角距離聞宅不遠,不一會就有侍從聽到後開門跑了出來,幫着槐安把聞家家主擡進屋中。
聞雅看到父親這般模樣,卻沒有吃驚,淚水浸濕了雙眼,卻很平靜。
侍從們都被趕了出去,隻有姐弟兩人還在父親床榻前。
聞雅用毛巾輕輕給父親擦着汗,藥水已經喂了進去,不久後就會醒來。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槐安說道。
聞雅平複了一下情緒,有些沙啞地開口道,“父親隻希望你能開心。”
開心?這是槐安第一次從聞雅嘴中聽到這兩個字,竟然是從父親口中說出的。
“他和時叔叔一起守護這塊靈石,對異世界來說很重要,你拿到了吧。”
聞雅說道。
“父親一向如此,總是更信任你一些。”
聞雅靜靜地看着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