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祁水和槐安在出行前并未帶顯示器,一是覺得行蹤隐蔽,帶了還是個隐患,二來也确實不想讓别人聯系到她們,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擔心。
時安站在聞宅裡,擡頭看着槐安設置的那層薄弱不堪的結界,心裡火不打一處來,如果槐安現在在他面前,那肯定又是免不了一頓責罰。
既然要出去,那也應該保護好家人再走。
時安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已經在聞宅三日了,一是不放心聞家人,現在風雨飄搖,他們需要一個庇護。二是聞老先生生前和時家家主交好自己理應多幫襯一下聞雅處理後事。這最後一點,那就是要理清思緒,應付審判庭。
如果時不塵和聞家家主都死于意外,那審判庭對時安的第一波警告,就是自己的黑衣侍從了。
他們每個人的死狀都很慘烈,甚至帶有挑釁意味。
阿樹是他最信任的也是最得力的侍從,死狀最為慘烈,審判庭明顯不打算對時安動手,隻是想告訴他,再不繳械投降,他身邊的人都得死。
隻是不知道下一個是誰。
時安心裡盤算着,黑山窯有時澤和陳步軒,應該還算能應付,更何況墨白已經認主了,再怎麼失控也會有三分意識聽任于時澤,必要的時候,肯定能保護到黑山窯。
聞家一直處于中立态度,雖然和時家交好,但也沒有公開在審判庭面前支持過時家,雖說聞雅比較倔,總是把什麼江湖義氣挂在嘴邊,但細想江湖義氣也未必就是反叛。
況且聞家近日在辦喪事,審判庭的人應該不至于現在動手。
簡尋已經到了雲湖,那邊地勢偏遠,山高水遠,不小心就能把人繞迷糊,審判庭的人也不會為了傷害一個小孩去那。
隻有祁水和槐安不見了,祁水有玄武劍又是神女傳人,雖說現在轉生有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但神力還是殘存的,槐安雖然平日不好好練功,有點軸,但在關鍵時刻運氣總是很好。
時安故意把所有的可能都往好的方向想。
祁水在他臨走前都并無異樣,能去哪呢。
時安有些難以捉摸,越想越害怕,這是他第一次心裡那麼慌。
“肯定會沒事的。”
時安坐在聞宅客房外的長椅上默念道,神色不由地有些發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現在已經是午夜了,聞宅裡靜悄悄的。
聞雅才剛剛處理好今天家裡面的瑣事,柴米油鹽怎麼調配,親朋好友怎麼安排,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不過她早就習慣了,那麼多年,聞家家主其實一直在教她這些。
聞雅剛從前廳裡走出路過客房準備回屋休息,卻遠遠看到時安坐在那,端着雙手沉思。
和很多年前他盯着那把玄武劍的神情一樣。
本準備上去問訊一番,思索了一下,輕輕挪步走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又在為祁水發愁了。
“傻子,從小就傻,人家祁水哪需要你擔心。”
聞雅一邊打了個哈欠,一邊說着,便回屋了,不一會燈熄了,又隻剩下時安一個人坐在月色下。
他看着遠方若隐若現的月亮,雖說他被封為什麼所謂的月神,連年中秋節上香為華中城祈福,但說到底不過是個吉祥物罷了,如今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過街老鼠。
曾經那些一擁而上的人,如今倒沒有一個站在他身旁。
不過他也不怪他們,人人都想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懷表滴答滴答地響着,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那麼悅耳的聲音了。
許久,他都淹沒在人海中,淹沒在瑣事裡,難以窺見一點平靜。
如今卻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
時安腦子卻停不下來,他現在應該做什麼,應該去哪裡,都是未知。
想着想着,便靠着房檐就睡着了。
“時公子,時公子。”
時安在陣陣叫喚中醒過來,眼前是一個陌生女人,他有些警惕,立馬端坐起來,端詳着這個女人。
“你是誰。”
時安開口道。
“時公子别緊張,我是聞雅小姐的貼身侍從,現在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你要來一起吃飯嗎。”
那人笑着說道。
時安這才稍微放松了一點警惕,說道,“不了,我回屋。”
不知不覺自己竟然睡了那麼久,看來真的是累了。
時安稍稍扭了扭脖子,站起來還是顯得非常英俊挺拔。
他不作一絲停留,便把自己關進了那個小小的屋子裡。
回屋便松了口氣,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在外人面前那麼無拘無束過,今天真算是失了體面。
回到屋中休整了一番,時安又重新容光煥發。
推開門,一束日光撒在臉上,暖暖的,很舒心。
沒想到自己已經那麼久沒有好好感受過陽光了。
“哐哐哐。”
靠近時安客房的側門被敲響。
這人明顯對聞宅不熟悉,七拐八繞才找到聞宅,剛好到了一個最偏的門,試探性地敲了一下。
時安索性直接走過去把門打開了,門外站着的竟是阿瑤。
“你好,這裡是聞宅嗎。”
阿瑤看不到,四處摸索着,用棍子探着地面。
“對。”
時安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