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往上拉了拉被子,“我沒睡。你剛才給陸隊打電話了。”
周朗翻過身,“嗯,黃賭毒不分家,孫昊拉皮條掙不到那麼多錢,如果再涉及賭/博和毒品那就不一定了。”
夏永夜平躺着,頭偏向周朗一側,“孫昊拉皮條服務的客戶都是有資本嫖的,自然也有資本賭或者吸,确實是一條産業鍊,你是不是想到了陳木心家的那張化學公式表。”
周朗,“我應該早點想到的,殺劉美麗的兇手追問陳木心手上配方的下落,可見這張配方對他們很重要,而孫昊和齊思穎利用職務便利拉皮條,對手底下那些人沒有硬性要求,這樣根本賺不了多少錢,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利用色情服務往下發展。”
夏永夜沉默了幾秒,“不管在哪裡這三樣都是不分家的,eagle是國際上有名的詐騙頭子,dragon是有名的毒枭,齊思穎和孫昊上面是蠍子,阿肯背後是蜈蚣。蠍子和蜈蚣上面是不是就是eagle和dragon?”
從下往上慢慢串聯成一條産業鍊,而産業鍊交織成一張網,孫昊案隻是這張網上的一角,往更深層次挖掘不知道還有多少見不得光的東西,“他們有可能是個龐大的犯罪組織。”
夏永夜,“周朗你怕嗎?”
窗簾拉了一半,遠處高樓招牌的燈光照進病房,冷了很多,周朗凝視夏永夜的眼睛,直到此刻周朗依然看不透夏永夜在這張網上扮演着什麼角色,周朗躺平身子,“我孤家寡人一個怕什麼,我和周玉龍隻是資助人和被資助的關系,我怎麼樣也連累不到他。你呢,你怕嗎?”
夏永夜側過身子,枕在曲起的手臂上,“不是很怕,我也孤家寡人,就是有些放心不下夏熠明,他腦子不好使,有時候太沖動。”
周朗笑出了聲,“你們小時候打過架嗎?”
“打過,他隻會哭鼻子,還把鼻涕摸我身上,煩人。”
周朗有些羨慕,有兄弟姐妹的童年應該很快樂吧,尤其雙胞胎,像照鏡子一樣,“怪不得他拍你,原來從小就被壓制了。”
“他應該慶幸我還能管着他,不然以他的腦子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周朗好奇地問,“他沒有跟你爸告狀嗎?”
夏永夜沉默了一會兒,“不敢,他知道我是為他好,小時候都是我保護他,所以一直念叨要保護我,但是沒少讓我操心,說話都是狗放屁。”
周朗,“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還挺好,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兄弟姐妹,或許連父母都沒有。”
夏永夜,“有時候不知道或許更好,你不用去找他們,他們也不來找你,從分開的那一刻就做陌生人,挺好的。”夏永夜的話很冷淡,也很現實,很多孩子,尤其女孩子,被抛棄長大後有血緣關系的雙親又找上門,不是他們覺得愧疚了,而是因為他們老了需要有個人替他們養老送終。父母賦予了孩子生命,但是當他們抛棄孩子的那一刻,孩子和父母的緣分也斷了。
周朗倒是很認同,可是有時候他也會想父母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得已的事,人總是會這樣,周朗閉上眼睛,“你說得對,睡覺吧。”
木柴堆得像座小山頭,戴着小醜面具的男人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咔嚓——”打火機冒出清冷的火焰,小醜面具下發出陰冷的笑聲。
兩個同樣戴着小醜面具的男人拖着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拿着打火機的男人抓起女人的頭發,逼迫她擡頭看着自己,拿着打火機在她面前晃了晃,“這次你可跑不掉了。”
女人的額頭不停湧着血,從額角到下巴,染紅了胸前的米白色襯衫,女人看小醜一樣不屑扯了下唇角,血從她的下颌滴到肩膀上,她使勁兒擰過頭對着抱在一起的兩個孩子大喊,“看着我!”
其中一個孩子縮在另一個孩子的懷裡嗚嗚大哭,而抱着大哭孩子的男孩兒含着淚看向女人。
女人笑了,這個笑容包含太多情緒,更多是舍不得和無奈,“好好看着媽媽,不要忘了媽媽好嗎?對不起……”
火光竄天,濃煙飄向漆黑的夜空,澆了汽油的木頭燒得噼裡啪啦,眼前越來越模糊,不能低頭,看下去,看下去,把媽媽的樣子記清楚,記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