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周朗把車停入東喬第一人民醫院的停車場,兩人先後上了三樓的精神科,陳鋒剛從病房回來,他一路走來,從醫導台的護士到其他科室的病人都朝他打招呼,陳鋒的頭發整整齊齊梳到後面,很有港片男主的樣子,本人看起來很溫文爾雅。穿着白大褂一路走來,像領導視察,夏永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從看到陳鋒照片開始,就一直對這個人很嫌棄。
周朗想不明白了,夏永夜為什麼對人家那麼大意見,小聲說,“你跟他也沒過節吧,從看到照片就一直翻白眼。”
夏永夜看了眼診室旁邊的顯示屏,又翻了個大白眼,“長得像夏遠,渾身透着一股油膩感。”
周朗扶額,因為陳鋒已經走過來了,笑容親切,“兩位同志久等了,病房那邊确實有點事,還請見諒。”
夏永夜長歎一口氣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進去說吧。”
陳鋒打開診室的門,他昨晚值夜班其實三點鐘就該下班了,但是因為住院部那邊的同事有事,他主動幫忙才忙到現在的時間,“兩位同志找我有什麼事?”
周朗把夏永夜推到座位上,示意他老實坐下,夏永夜翻了個白眼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
周朗拿出江慶雙的照片,“他是不是曾來你這兒就診過?”
陳鋒接過照片認真看了好一會兒,“江慶雙,來過,我看一下就診記錄,稍等。”
陳鋒打開電腦查閱就診記錄,“最近一次是在今年四月份,他當時精神狀态不是很好,說夜裡多夢甚至會出現夢遊的狀況,我讓他先去驗血,就怕是吃多了精神類的藥品,産生了副作用,長期失眠或者抑郁症患者,有時候為了緩解症狀會無節制的用藥,但是被他拒絕了,他不想驗血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測,不過之後他就再也沒挂過我的号。”
周朗,“江慶雙之前來就診精神狀态怎麼樣?”
陳鋒回憶着,“其實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的症狀不是很嚴重,是在兩年前,江慶雙因為生理缺陷,從小很自卑,也很腼腆,最怕别人用不一樣的眼光看他,他喜歡挂我的号是因為願意和我多聊幾句,他睡眠質量不好,輕微精神衰弱,甚至不用服藥,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變得精神恍惚,自己也說不上來到底怎麼了,又不願意做細緻的檢查,很固執,連基本的驗血都不願意做。”
聽陳鋒這麼說,江慶雙可能過度依賴精神類的藥物助眠,因為自身生理缺陷,極度敏感不願意與人交流,周朗又問道,“你都和他聊過哪些事?”
陳鋒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他的眼神尤為平靜,用周朗的話來說就是專業的冷靜,陳鋒坐下來,“不多,就是一些瑣事,我也是想通過生活瑣事來判斷他的病因,他經常提起一個人。”
周朗,“誰?”
陳鋒,“孫詩雨,江慶雙說是他中學時代的同桌,在江慶雙的描述裡孫詩雨簡直是救贖他的神,每次說到這個女孩兒他都變得很健談,我問他這個姑娘現在哪裡?每次問到這裡他都忍不住捂臉大哭,我猜他肯定因為自卑沒有辦法對喜歡的姑娘表白而痛苦吧。”
孫詩雨的名字再次出現,周朗又有跌入網中的迷茫和無助感,“可能有吧,更多的是孫詩雨已經死了。”
陳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死了?怪不得啊,警察同志孫詩雨怎麼死的?”可能是察覺到不該問的,陳鋒馬上調轉話鋒,“對不起,這是别人的私事我不該問的。”
周朗,“不算什麼秘密,五年前流産後患上了抑郁症跳樓自殺。”
陳鋒沒有太驚訝,隻是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随後扶着眼鏡低下頭一聲歎息,“也是可憐人啊。”
周朗又拿出梁一成的照片,“這個人您認識嗎?”
陳鋒看見照片上的人吃驚地說,“當然認識,他也是我的病人,這個人更奇怪,說自己精神恍惚,懷疑有人精神控制他,我也是讓他先驗血,也是奇了怪,他也死活不願意,不是說精神類的疾病就不需要驗血,我是勸了很久也是不聽勸,都一根筋擰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