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因與謝卞晨同處一室,沒有隔着影像屏幕,也沒有隔着演出舞台,相距不過兩米。
她能看到對方清俊的側臉,毫無瑕疵的皮膚,甚至還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水味。
雖然關系不算熟,但謝卞晨臉上清晰地寫着關切。
一直忙碌的叮咚倏地分神,突然在腦海中蹦出聲音。
“我說,他真的很帥啊!”
“這麼近距離接觸他,你就不會覺得緊張嗎,就不會有臉上發燙,心跳加速的感覺嗎?”
童司因:“……不會謝謝。”
她壓根沒看這些東西,甚至沒怎麼關注謝卞晨的臉。
叮咚這個系統真的有些離譜在身上的,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心情犯花癡。
“可是,他在試圖幫你耶,如果你讓他幫忙,你不會有被英雄救美的快樂嗎?”
叮咚忍不住偷偷說了兩句,哪怕兩個人早已确定了任務策略,她依舊有些禁不起誘惑。
童司因:“……”
但凡她能有個開關,肯定早早把這個聒噪的家夥屏蔽掉。
“我剛剛盡心盡力地幫你查資料,你現在就想着過河拆…”
叮咚還想要說些什麼,看到她臉上的神情,終于還是停止了聲音。
她能切身體會到童司因情緒,其中沒有緊張,沒有恐懼。
隻有近乎發自靈魂的,令人戰栗的憤怒。
“我不需要英雄救美這種東西,一個人遇到危險隻能停在原地,等待别人來救,你不覺得很可悲嗎?”
童司因淡淡地回答她。
人隻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如果不是她展示自己的能力,成功得到謝卞晨的賞識,獲得與鄭期之的合作機會。
隻憑借一張美貌的臉,能在此時此刻,獲得支持和幫助嗎?
——對方出于正義大概還是會報警,但絕不會主動幫到這個程度。
面對幫助她會感激,卻不會迷失在英雄救美這種幻想中。
童司因緩步走到房間中央,在謝卞晨前方一米開外的位置站定。
她沒有聽從對方的安排,洗去身上的狼狽,比起顧忌自己的形象,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是定定地看着謝卞晨,輕聲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能提供一些線索。”
謝卞晨聞言怔了怔,登時坐直了身體,目光落回到童司因身上。
他本是擔心對方難堪,才禮貌地别開視線,此時此刻才意識到,是自己想太多了。
童司因剛剛經曆過“襲擊”,精神狀态不算特别好。
她身上的味道并不太好聞,衣衫上浸滿了血迹,外套也很難遮掩,血沿着衣擺處緩緩滴落,很快在地面上聚起一窪污迹。
纖白的手指上遍布髒污,此時正握緊衣袖,指間微微有些抖。
這是罕見的尴尬時刻,任誰都想要盡快擺脫這種糟糕的狀況,這幾乎是做人的本能。
人皆如此,女孩子更是如此,女孩子在謝卞晨面前已益發如此,女明星更是尤其為最。
她們通常恨不得畫好全妝,穿着最漂亮的衣衫,用最美好的形象去面對他。
童司因卻似渾不在意。
她不在意自己狼狽,不在意自己在對方眼底的形象,是美,是醜,是精緻,還是狼狽。
外貌這個标準,似乎完全不會撼動她的自尊。
她從桌面上抽出兩張紙巾,揩了揩手上的血迹。
哪怕是突逢巨變,言語依舊不疾不徐,維持着條理。
“我記得那個人穿的衣服。”
童司因的記性本來就很好,而恰巧的是,那個人辨識度并不低。
“他帶一頂鴨舌帽,遮蓋住了自己的面龐,但我記得他身上衣衫,是個黑色T恤,胸前印着一行日文。”
她擦幹淨了手腕上的血迹,從辦公桌從筆筒中抽出一支筆,又在打印機裡取了張白紙。
寫下一串日文字母。
本來黑衣衫并不顯眼,那串日文字體很小,也并不顯眼,唯一顯眼的是,那串日文中有錯别字。
T恤大概是襲擊者随便買的,質量很劣質,由于上面寫的是串日文,普及度沒有那麼高,打錯了也并不容易被别人發覺不對。
那時童司因正在跟粉絲玩變态的背單詞遊戲,對于拼寫錯誤的詞尤其敏感,掃了一眼就記住了。
後來她還不放心,找叮咚反複确認過幾次。
叮咚系統裡并不會記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細節,隻有關鍵劇情才會有記錄,她在資料中找了好一會,才大約能确定,現場确實有這麼個人。
“那個人的鴨舌帽不算特殊,可能會丢掉或者藏起來,通過衣衫會更容易定位些。”
童司因的思維十分清晰。
“當然,他可能事後會把衣服脫掉,但我們還有一個選擇,可以去調入場監控,在入場之後,他未必會專門換一次衣服再來襲擊。”
“而入場位置有一個安檢通道,那裡會核查身份信息。”
謝卞晨坐在椅子上,聽着童司因分析,呼吸微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