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黑,看得不是很清楚。
對面的人站在岸邊在抽煙,身形在模糊的暗影裡顯得很高,手上的煙蒂在黑暗中猩紅的一閃一閃,在此刻安靜漆黑的農家樂環境裡顯得有幾分吓人。
方幼宜心口跳了下,有些害怕,立刻起身打算拿起手機回包廂。
抓起手機的時候屏幕跳動着,有電話打了進來。
沒有備注的陌生來電,但熟悉的連号很明顯是誰。
方幼宜忽然間沒那麼害怕了,接通電話放在耳邊。
她往湖對面看過去,那邊的男人手裡還夾着煙,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拿起了電話,藍色的屏幕暗光幽幽冷冷的,隐約照清楚了幾分他的面龐,有些熟悉。
“方幼宜。”
電話那邊傳來紀臨舟的聲音。
方幼宜握着手機,視線怔怔地看着湖對面,也完全看清了岸邊人的面龐。
是紀臨舟。
他怎麼在這裡?
“在這裡幹什麼?”紀臨舟先開口問了出來。
他語氣漫不經心。
隔着手機傳來沙沙的聲音磨着耳膜。
方幼宜看着湖對面的人影,可能因為太久沒見不自覺有些緊張,但還是如實講,
“實驗室裡導師請聚餐吃飯。”
他出差好像已經快一周多了,方幼宜這會兒忽然看見他,幾乎是立刻意識到他今天晚上可能又要回家。
紀臨舟那邊沉默片刻,過了會兒才嗯了一聲。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但也沒挂電話。
方幼宜看見他站在對面,掐滅了手裡的煙,走了兩步,從岸邊離開往她這邊過來。
她愣了愣,有些想走,但又知道這會兒走掉隻會顯得她好像是在躲着他一樣。
上次錄完密碼鎖的時候其實也是。
方幼宜再遲鈍也隐隐感覺到紀臨舟第二天就走了,肯定是因為發現她在躲着他。
但她也不太想讓包廂裡的實驗室的師兄師姐們知道自己跟紀臨舟的事情。
手機還沒挂掉,腳步聲踩在農家樂泥地的聲音越來越近,紀臨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這邊。
方幼宜把還放在耳邊的手機拿下來,擡頭看站在岸邊上的人。
“不冷?”
紀臨舟低眸看了眼她身上略顯單薄的衛衣,往她一側站了站,擋住風吹過來的位置。
方幼宜習慣性搖了下頭,仰頭看他,主動開口,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紀臨舟視線落在她凍得有些通紅的臉頰上,沒回答她的話,脫下身上的大衣,伸手準備披在她肩膀上。
“不用,我不冷。”
方幼宜擔心等會兒回包廂的時候會被問,拒絕的按住他的手。
紀臨舟動作頓了下,低眸視線落在她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淡淡道,
“今天下午。”
他視線從她的手慢慢移到她臉上,沒再把衣服給她。
方幼宜哦了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越界,收回手,又說了句抱歉。
紀臨舟好像沒聽見她的話,隻是忽然問,
“你是不是丢了什麼東西?”
方幼宜愣了下,看着他有點沒反應過來,
“什麼?”
紀臨舟低眸視線盯着她,沉沉的,看不出太多情緒。
方幼宜心跳忽然有些快。
他長相本來就是偏冷硬鋒利的那一卦,再加上他幾乎不怎麼笑,神情總顯得冷梢而薄情,但是當他像這樣一言不發地注視着人的時候卻難得有種很認真專注的樣子。
四下無人,深秋的晚上寂靜而冷。
方幼宜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莫名被他看的有些心虛,大腦也在快速的思考自己丢了什麼。
紀臨舟卻忽然往前邁進了一步,随手把臂彎間的昂貴大衣放在腳邊,伸出手,把她拉近幾分。
手腕忽地被攥住,方幼宜下意識地想掙脫。
紀臨舟有些強硬地按住她的肩膀,但并不講話,隻視線平靜地看着她,慢慢托起她的右手。
方幼宜感覺到他手上的冰涼堅硬的戒圈觸碰到指骨。
而她空蕩蕩。
紀臨舟垂下眸,目光落在她手指上,淡淡道,
“戒指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