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回歸腦海,辜蘇被男人困在避無可避的方寸之間,聽着他在耳畔苦笑着說——
不相信她。
整件事,楚沉确實沒有錯。
可辜蘇難道就錯了嗎?
她沒有說謊,确實沒有發送過定位,為了不影響楚沉的判決,她在庭上說了實話。
結局卻是與他生離八年。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很難建立的,但要摧毀卻很容易。
辜蘇寫道:
【當年,我真的沒有給你發過定位。我沒有說謊,也沒有做錯。】
她眼眸清澈,毫不畏懼地直視楚沉,嘴唇抿成一條細細的線,像極了小時候被同班同學誣陷偷橡皮時的樣子。
楚沉在牢中時,也反複想過這個問題,想了千百遍。
如果他和她都堅稱自己口中的才是真相,那是不是有一種可能——
其實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她沒有發送過定位是真的,他收到了定位也是真的。
那麼,中間的誤差,是什麼時候,如何出現的?
他不相信有人會不計成本地害他——能騙過法院檢驗科的僞造技術,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
再加上辜蘇去包夜那天的早些時候,他們吵了很兇的一架。
前所未有地兇。
那場架撕破了臉皮,雙方都昏了頭,不計後果地拿刀子往對方心窩裡捅,幾乎将他們之間相依為命的感情割得鮮血淋漓。
她說了很多過分的話,他也是。
所以他一直以為,是辜蘇不想要他了,是她太想逃離他,才将事情做絕,要送他進去。
他恨她,是當然的。
但現在看來,好像并非如此。
自從被拘留以來,他和她幾乎沒有機會見面,似乎無形之中,有人在有意無意地阻撓。
他們無法見面,無法交談,于是誤會與怨怼越積越深。
現在,隻要她回答一個問題——
他就能得到苦思冥想了八年的答案。
楚沉帶着繭子的寬厚大掌捧起她細嫩冰涼的臉龐,不予她逃避、心虛或躲藏的機會,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垂目凝着她,深吸一口氣,緩聲問:
“八年前,我們吵的那一架,你說的那些,是氣話,還是真心話?”
“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那麼以後……你說什麼,我都信你。”
……
八年前。
楚沉蹬掉鞋子,盤腿坐在出租屋客廳的沙發上,嘴裡咬着一截繃帶,單手正往另一隻手上纏綁手。
收緊時有隐隐的痛感,是昨天比賽時留下的傷。
不過不礙事,痛感不強,隻要綁手綁緊一點,傷勢就不會加重,手骨也不會錯位。
撐過這個月,下個月的比賽會少一點,他就能多點時間休養。
隻不過醫生說,這段時間要一直綁着這個,有點不方便。
玄關外傳來開門聲。
幾秒後,辜蘇推門進來,看到他在自己給自己包紮,忙丢下書包上前來:
“哥,我來吧,你單手不方便。”
楚沉于是吐出口中被唾液浸濕的繃帶,松開手,向後靠去,心安理得地享受辜蘇的服務。
她小心地将繃帶一圈圈繞緊,邊繞邊問他疼不疼,緊不緊,最後用剪刀收尾,在手背處打了個結。
少女低着頭專注的樣子很迷人,側臉和肩頸的弧度優美,肌膚白膩潔淨,發絲烏黑順滑,順着肩頭披散下去,有幾縷柔柔地垂在他胸口,洗發露的幽香混着少女體香鑽入鼻腔。
他内心深處隐秘地升出一股自豪感。
這是獨屬于他的女孩子,他精心嬌養的玫瑰。
楚沉心情不錯,用沒受傷的手在她下巴上逗小貓似的撓了撓,又把人拉到懷裡,在她唇角親了一口:
“我們家蘇蘇真貼心。”
她被托着腰,跨坐在他身上,臉雖然是紅着的,表情卻躊躇,似有心事滿懷,隻可惜楚沉沒有察覺。
他沒親夠,大喇喇向後靠在沙發背上,一如既往地哄道:
“傷口有點疼。蘇蘇,再親我一下?”
她掀起眼皮匆匆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這張荷爾蒙拉滿的俊朗面龐,她已經看得免疫,比對自己的臉還要熟悉。
他叫她親他。
這樣的事,以前也有過,已經習以為常。
她從沒想過,這樣親昵舉動背後的含義。
見她猶豫,楚沉按在她後腰上的大掌緊了緊,逼得她隻能向前趴在他胸口,含笑逗她:
“不想親,那就先欠着,晚上到床上親。”
這下她的臉徹底紅了,連耳垂都開始發燙,為了掰正越來越旖旎的氣氛,匆匆開口:
“你不要這個樣子。”
楚沉隻當她是害羞:
“嗯?不要哪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