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把他襯得有些陰沉,陶畫喊了他一聲,沒得到回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陳淨遠。”
陳淨遠沉重的眉眼迅速放松,帶上獨有的溫柔,轉過頭擔憂地看着陶畫,“你沒事吧?”
他一來就看見一個醉醺醺、邋裡邋遢的人在拍陶畫家的門,想也沒想把人拉開,正要問話,就看見這人是陶廣林,想到上次的事,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壞了。
偏偏這人還在嘴角叫嚣着些惡心的話,陳淨遠心中戾氣翻湧,一拳揍了過去,接下來就是陶畫聽見的了。
“我沒事。”
他湊得有些近,近得陶畫能感受到他身上溫熱體溫。
心跳陡然加快,陶畫眨了眨眼,悄咪咪地後退一步。
但她後退一步,陳淨遠就上前兩步,半彎着腰,直直地看着她,“怎麼了?”
陶畫隻覺得這塊地空氣稀薄,讓她心跳得亂七八糟,仿佛要從嗓子眼裡沖出來似的,“沒……你怎麼過來了?”
“因為我有件事想不明白。”陳淨遠邊說邊緊緊地盯着她。
陶畫不敢看他,說不出地慌,“什麼事?”
她有點猜到陳淨遠要說什麼了,心跳得更快,臉上都燒了起來。
“你讨厭我?”陳淨遠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聲音低低的,似乎是很難過,“今天吃飯的時候,你的态度很奇怪,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陶畫看了他一眼,後者垂着眉,周身彌漫着難過。
陳淨遠倒也沒有刻意裝,他是真的難過,但更多的是焦慮,他不明白,也不知道為什麼陶畫對他的态度有了變化,這讓他有些慌,也害怕。
見陶畫不說話,陳淨遠心都揪了起來,疼得他鼻尖發酸,這會是真的不再看陶畫了。
自己應該是吓到她了。
這麼想着,陳淨遠舔了下幹澀的唇,忍住快要溢出來的酸澀,再次後退一步,“抱歉,是我……”
“陳淨遠。”陶畫喊住想要落荒而逃的他,“進來坐會吧。”
她忍住蠢蠢欲動想要摸陳淨遠頭的想法,轉身走得飛快,跟跑似的。
陳淨遠怔了一下,抿着唇跟上去。
客廳地毯上,兩人面對面坐着。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坐,以往都是肩膀挨肩膀坐在一處的。
方才一進門陶畫就往裡邊坐,明顯不想跟陳淨遠坐一起,後者便坐在了對面,低着頭沒有說話。
無人看見的角落,陳淨遠攥緊了手指,牙齒咬着口腔的肉,疼意讓他愈發清醒與難過。
陶畫扣着手心,沒有說話。
客廳一時安靜至極。
一旁暗搓搓關了電視,想要旁觀事态發展的系統左飄右飄,一點都沒有看懂他們倆在幹什麼。
為了不妨礙陶畫發展,它想了想,還是回到了陶畫腦海深處。
“你喝水嗎?”陶畫說着起身,不等陳淨遠回答便跑去倒水。
陶畫倒水時看了眼陳淨遠。
陳淨遠背對着她坐着,背繃得筆直。
她明明看不見他臉上的情緒,但莫名地感覺他心情應該不太好。
陶畫晃了下神,水倒多了。
她把溢出來的水擦掉,端着水慢慢走過去。
陶畫今天不想去醫院,就是察覺到自己對陳淨遠起了心思。
她以前沒想過談戀愛,更沒想過第一個喜歡的對象會是陳淨遠,這讓本身就是小白的她有些無措。
本來想回家想清楚,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陶畫沒想到陳淨遠這麼敏銳,隻是吃一頓飯就能察覺到她的态度變化。
陶畫把水放在陳淨遠面前,坐回方才的位置,思考着要怎麼說接下來的話。
陳淨遠盯着水看了會,拿起一口氣喝完,緩解喉嚨莫名的幹澀。
“抱歉。”他說,“我太着急了。”
他也沒說為什麼太着急,隻是問:“是不是吓到你了?”
陶畫看了他一眼。
她雖然沒經曆過,但也看多了。
陳淨遠的有些反應,以前覺得沒什麼,心思變了之後再看,就能察覺到一些不同。
這讓陶畫莫名地冷靜了下來,像是知道對手和她一樣慌張後,突然就不是那麼慌了。
陶畫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你為什麼跑過來問我這種話?”
似是沒想過她會這麼說,陳淨遠愣了一下,随後抿着唇說:“因為察覺到了不一樣。”
陶畫看着他,“那為什麼會感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