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動作都停滞一瞬,滕雲階臨時處理能力明顯在對方之上,下一秒她就開口說:“道歉。”
此刻的覃周從耳根紅到後腦勺,忙說:“對不起。”
滕雲階回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瞬間感覺大腦被一陣雷轟過,她想說抱歉來着,怎麼嘴一快就說成了道歉。
設計這套衣服的時候她就想着覃周穿上會有多美,她暗自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因為自己專業能力不足把覃周吓跑,千萬不能露怯。
于是,看着低下頭、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露出委屈神色的覃周時,滕雲階一咬牙,沒有糾正自己剛才的錯誤。
滕雲階是第一次往别人身上畫人體彩繪,習慣性抿筆讓她畫了一隻眼就跑了四五趟衛生間去洗筆,覃周又直勾勾地盯着她,讓滕雲階愈發心慌意亂。
萬一畫不好怎麼辦,滕雲階一邊滿意地看着自己已經完成一半的作品,一邊擔心,在她跑的第六次衛生間時,滕雲階靈機一動,将筆遞到覃周嘴邊,說:“舔。”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滕雲階正準備低頭看覃周為什麼沒有動作,下一秒,就感覺到自己的小指被含進溫潤的口腔。
忽如其來的觸感吓的滕雲階一哆嗦,将筆尖點在覃周的唇角。
覃周面無表情的垂眼向下,嘴裡卻含着自己的小指,滕雲階莫名覺得覃周這個表情是在忍辱負重,她按着覃周的下巴,抽出自己的手指,再次飛奔到衛生間。
這次輪到滕雲階從耳根紅到全臉了。
她正往臉上拍水,試圖降溫冷靜一下,就看到鏡子裡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覃周抱臂站在門口,表情幽怨。原本該是眉毛的位置,現在畫着的柳葉也仿佛耷拉了下來。她抿着嘴,靜靜地看着滕雲階沖洗的動作,嘴角剛被點上的紅痣若隐若現,勾得滕雲階心裡癢癢的。
忍着尴尬,滕雲階為覃周完成了整個妝容,給她套上自己熬了好幾個大夜踩縫紉機踩出的衣服,卻發現覃周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孱弱,甚至不用她去勒就能帶上腰封,看着其他組模特呲牙咧嘴的樣子,滕雲階下意識摸上自己模特的後腰,喃喃道:“太細了。”
覃周回頭,眉上的柳葉再次壓低,這次不僅臉上表情委屈,聲音也帶着委屈,“可以墊。”
周圍勒腰封的覃周同學聽到覃周說這話,過來沖滕雲階呲牙咧嘴地說:“覃周這麼瘦,你還不滿意?”
覃周立刻将滕雲階護在身後,仰起下巴,剛才的委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眉頭依舊微蹙,說道:“高要求,才有高績點。”
“啧啧,那你前幾天白液斷了。”面前的女生表情變得揶揄,嘲笑覃周抛媚眼給瞎子看。
滕雲階這才認出面前的女生是覃周室友,聽到覃周為了自己的大作業液斷,感動的差點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拉着覃周的手激動地說:“有你是我的福氣。”
“有你也是覃周的福氣。”覃周室友語氣更加揶揄。
覃周表情有些不自然,一臉菜色地擠開室友,用力握住滕雲階的手,将她拉到一邊,問道:“走秀時表情有什麼要注意的?”
“柔和一點,這套衣服的靈感來自于林黛玉。”聊到專業,滕雲階的态度嚴肅起來,這門課她缺席過幾次,平時成績不高,要是想及格那麼一定要做出一個讓老師滿意的大作業,這也是為什麼她敢鼓足勇氣邀請覃周的原因。
喜歡覃周,想追覃周什麼都是後話。因為覃周夠專業,夠适配,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真的需要拿高分。
覃周摸着自己的眉峰問:“這是仙草?”
"嗯,"滕雲階正想和覃周暢談自己的設計理念,就聽到班長催促模特集合的聲音。她脫口而出:“下台請你喝書 X 燒仙草。”
覃周卻垂眸輕聲說:“我有點緊張,抱一下。”
滕雲階一方面覺得覃周有些反常,對于走 T 台,覃周不應該是遊刃有餘的嗎?另一方面又不敢拿自己的作業冒險,于是将覃周緊緊擁入懷中,沒看到覃周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滕雲階全神貫注地看着覃周穿着自己設計的衣服走在聚光燈下,情不自禁拿出手機去拍下覃周的身影,絲毫不再擔心老師到底會給她打多少分。
她在内心感慨覃周還是太謙卑,這實力還緊張什麼,要是她能走成這樣,專業課敢把老師鎖門外自己來上。
直到覃周轉身,滕雲階才發現覃周的體态并不算好,蝴蝶骨突出,像翅膀一樣給衣服頂出一個小弧,這是她從前從未留意到的。
想到自己的下一個作品是露背裝,她立刻打開平闆,用筆在上面勾勾畫畫,勾勒出一個圖案,隻等覃周下台換下一件衣服時,将它畫到她背上,化作一對真正的翅膀。
覃周低頭躬身,滕雲階隔着酒精濕巾輕輕撫摸她的背,看着那凸出的脊骨,不禁感慨道:“太瘦了。”
覃周咬牙切齒地說:“明天就開始健身。”
柳葉編成的翅膀在覃周的背上逐漸成型,滕雲階的手心早已滿是汗水。
覃周抽了一張濕巾,自然而然地拉過她的手,替她仔細擦拭,輕聲問道:“我再完美一些,會是你的缪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