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反抗使王勇覺得自己作為父親的尊嚴被挑釁了,他将女孩兒狠狠地打了一頓,關進了柴房裡。
女孩兒的母親不忍心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苦,于是偷偷放走了她。女孩一開始并不願意走,因為她覺得如果自己走了,那麼王勇就會将所有的怒火發洩到媽媽身上。
但是媽媽卻摸着肚子對女孩說:“不會的,他還等着我給他生個兒子呢。”
看着媽媽那因為日夜操勞而顯得無比憔悴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罕見的幸福,女孩兒隻覺得一陣惡寒湧上了脊背。
于是她跑了,帶着委屈和難以言說的恨意跑上了山。
聽村裡的人說山上供奉着一位女将軍,那是個頂好頂好的神仙。女孩兒希望神仙能夠實現自己的願望。
隻要王勇死了,那就都會好的吧。她們母女倆可以徹底脫離苦海,而她接下來不論是繼續上學還是努力賺錢,總能過上好日子的。
對于女孩兒來說,隻要不挨打,能像個人一樣活着,就是很好的日子了。
聽完女孩兒的講述,楊枝沉默了很久,心中也有了幾分悲涼。
為什麼從古至今,這樣的故事總是屢見不鮮呢?它就像一個詛咒一樣,套着一模一樣的公式,一代一代地傳了下來。
這個時代的文明已經發展成如今這個樣子了,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楊枝心裡很清楚,這個世界上總有陽光照不到的陰影面,但是她依然覺得無法理解。
楊枝問道:“你多大了?”
女孩兒:“14歲了。”
聽見女孩的年齡,楊枝心念一動,但随機又覺得不可置信——她看起來實在是太過瘦小了,說她是十歲恐怕都有人信。根據她這些天的看書,楊枝知道了這裡的性同意年齡是16歲,而法定結婚年齡更是要超過20歲。
可面前的這個女孩兒才14歲啊!她那個所謂的父親和畜生有什麼區别。
女孩兒開口懇求道:“将軍娘娘,您大發慈悲幫我殺了他吧。我這輩子、下輩子做牛做馬都會報答您的。”
楊枝再次沉默了,一條像畜生一樣的人命,如果是以前,她親自動手都嫌髒,吩咐屬下去做就好了。
可這裡不一樣,這裡殺人是犯法的。楊枝突然就非常理解為什麼甘鹿千叮咛萬囑咐,讓她把這些法條牢牢地記在心間了。
因為她是真的會做一些這裡不被允許的事情。
但現在,楊枝知道自己不能動手,至少應該等甘鹿回來聽聽他的意見。
楊枝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靠在了一旁的大柱子上:“抱歉啊,我幫不了你。”
突然的大變活人使得女孩兒被吓了一大跳,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難過、驚恐、憤怒等等情緒混雜在女孩兒的心間,她竟然朝着楊枝撲了過來,張嘴就要咬她。
楊枝畢竟武藝高強,怎麼可能被這麼一個貓崽子一樣的小女孩兒咬到,她幾下就制服住了拼命掙紮的女孩兒。
她正想說話呢,女孩兒卻突然暈了過去。
楊枝:“……”
不是?碰瓷兒啊,她可什麼都沒幹呢。
楊枝無奈地将女孩兒抱出了主殿,然後放到了屋外的躺椅上。看着女孩兒熟睡的樣子,楊枝迷茫極了——她不會治病啊。
楊枝仔細回想着過往的生活經驗,以前正在被審訊的犯人暈倒的時候,楊枝往往都會讓屬下潑一盆冰水,這樣就能接着審了。
但面對這麼個小朋友,她當然不能這麼幹了,太殘暴了。
楊枝去房間裡拿了點藥膏,先是擦幹淨了女孩髒兮兮的臉,又給女孩兒上好藥。然後又去廚房拿了一個空碗接了一碗水,用手沾了沾水,一點一點往女孩臉上彈。
手法無比溫柔。
在楊枝堅持不懈的喚醒手法下,女孩兒最終醒了過來。
直到此時,女孩兒才借着燈光看清了楊枝的臉。她認出了這個就是那個給了她一大筆錢的好心漂亮姐姐,女孩兒怔愣又錯愕地看着楊枝,嚴重的情緒無比複雜。
楊枝有些心虛地轉移了視線,隻留下了一句:“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去準備晚飯。”
接着便去了廚房。
自己這算是欺負小孩兒了吧?哎呀,真是不穩重。楊枝有些嫌棄地想。
粗茶淡飯,要不了很長時間,很快,楊枝就準備好了晚飯,然後招呼女孩兒吃飯。
就在她以為還要哄一哄這可憐的孩子時,女孩兒卻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走過來坐在石桌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把楊枝都給看愣了,這是餓了多久啊?
她熱了三個饅頭,本來想着自己吃兩個,那一個給她吃,但看到她這一副餓了三天三夜的樣子,楊枝默默地掰了一半給自己,剩下的兩個半都不準備再吃了。
吃完飯,女孩兒就很自覺地開始收拾碗筷,然後找水池洗碗。
楊枝連想和她聊一聊,都沒找到機會,她能隐隐的感覺到,女孩兒似乎在讨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