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還不說嗎?”
楊枝一邊問,一邊用手裡的銀色匕首拍了拍這人的臉頰,在确定這人确實是暈死過去了之後,給站在一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一盆冰水就這麼潑在了這人的頭上,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甘鹿這才注意到這人恐怕有一定的年歲了,完全稱的上是中老年人了。
楊枝嘴裡的張大人一醒過來,就立馬開始咒罵楊枝:“奸臣當道,賤人,你不得好死……”
楊枝挑了挑眉,嘴角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完全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她打了個哈欠,然後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撐着腦袋聽他罵。
一大把年紀了,口條還怪清晰的。
大概是意識到了這樣的語言攻擊簡直毫無殺傷力,張大人突然調轉了話鋒,語氣中的憤怒也随之變成了不屑:“你師傅楊嘉……啊啊啊啊啊啊!”
還未等人反應過來,一塊帶着鮮血的軟肉就這麼從張大人嘴裡掉了出來。
甘鹿甚至沒有聽完整這個名字,楊枝就已經手起刀落割下了他的舌頭。
楊枝那仿佛畫上去的笑意終于消失殆盡,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痛苦哀嚎的囚犯,淡淡道:“你也配提她?”
盡管楊枝的表情和語調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甘鹿就是能明确地感知到楊枝現在非常生氣。
一旁的手下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他隻是個新來的,之前也聽說過這位楊大人的行事作風狠戾,但此時親眼所見,還是有些不太能接受。
這是把律法按在腳底下踩啊。
他看着楊枝,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楊大人,咱們還等着他吐出點東西呢,這麼做怕是不太妥當吧。”
楊枝瞥了他一眼,手下立馬低下了頭,不再作聲了。
“無妨,說不了話還能寫字呢,我又沒有廢了他的手。”
楊枝毫不嫌棄地掐住了這人滿是血污的臉,微笑着開口道:“前段時間聽說您家中的妾室給您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張大人老年得子不容易啊,我作為小輩,按理說該備一份禮的,可惜啊,世事難料。可我這禮都備好了,你說我是送,還是不送呢?”
甘鹿聽出來了,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盡管想到了楊枝之前的樣子可能不大良善,但是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乖戾。
可她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啊,一個肯為陌生小女孩兒出頭的人,怎麼會壞呢。這是什麼破地方啊,把人都變成這樣了。
甘鹿隻覺得心疼。
張大人掙脫了楊枝桎梏着他的手,張嘴竟是要咬她,楊枝眼疾手快地卸下了這人的下巴。
血水混合着口水不斷地往下滴,喉嚨裡還在不斷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他整個人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
似是覺得無趣,楊枝不再理他,轉過身子将手放在了一旁的水盆中。
絲絲縷縷的鮮血在清澈的水中蔓延開來,楊枝盯着自己的手發呆,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身邊的手下開口道:“大人,他這般不配合,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楊枝:“說不了話就讓他寫,不願意寫就把手剁了。哦,對了,把他小兒子一起扔進來也不是不行。”
“重刑吐不出東西,那就威逼利誘,再不濟就自己僞造口供,這些事情還用我教你嗎?”
“屬下不敢。”
手下以為楊枝生氣了,立馬哆哆嗦嗦地準備下跪,但是卻被楊枝伸手攔了下來。
楊枝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要知道,自始至終,他的對錯都無所謂,沒有人在乎這些。不是我想讓他死,是那位啊。我也很無辜的呀。”
甘鹿:“……”
确實是十足的奸臣模樣。
楊枝交代完這些就離開了監牢,見她離開,甘鹿立馬跟了上去。
不僅在工作中使用非法手段,而且還早退。甘鹿不合時宜地想。
越往上走光線越足,在路的最盡頭,甘鹿看見了一個青綠色的背影,他能感覺到在看到這人的一瞬間,楊枝整個人的狀态似乎更不好了。
那是一種快要爆炸的煩躁,但是她卻在壓抑着情緒的爆發。
那人轉過身來,一瞬間,甘鹿的呼吸都停滞了——他和這個人竟然長着一模一樣的臉。
甘鹿很想努力再看清楚一點,然而四面八方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鈴聲,周圍的景象在不斷坍塌,最終化為一片虛無。
最後的最後,甘鹿聽見了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叫了一聲。
“阿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