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重:“……”
不是,這小祖宗怎麼又繞回來了?
錢重命苦地歎了口氣,說道:“那你說個理由吧,一個能成功說服我去讓她跳槽的理由。”
周周緩緩地搖了搖頭,耍賴般地說道:“我沒有能說服你的理由,但是你如果不把她弄來給我當助理,下次再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飯局,那我也去不成了。畢竟我身嬌體弱,對陌生的環境過敏,萬一沖撞了某些大人物,那咱倆就可以一起完蛋了……”
錢重簡直兩眼一黑看不清自己的未來,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示意周周就此打住,妥協道:“停停停,好!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見他答應了下來,周周立馬不再笑了,畢竟做表情也很累啊。
她順勢窩在了柔軟的單人沙發裡,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對,就是這樣,每次讓她接不想接的通告,錢重也是這樣一副讓人讨厭的樣子。
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他們啊,彼此彼此。
Y市,某大山深處。
徐之嫌棄地用筷子挑起了一根青菜,顫顫巍巍地往嘴裡送,整個人堪稱生無可戀。他機械地咀嚼着嘴裡的青菜,然後命苦地長歎了一聲。
“哎呦喂,我說少爺啊,咱能不能吃點好的,每天不是青菜就是白菜,一點葷腥都沒有,我的頭發都要失去光澤了……”
甘鹿無視了徐之在一邊的哀嚎,神色如常地喝着碗裡的白粥,末了,才淡淡地說道:“多吃蔬菜身體好。”
徐之:“明明楊枝在的時候夥食挺好的,怎麼她一走我就要吃這些東西啊?”
“楊枝”,真的是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甘鹿的筷子頓住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桌子上的菜。
有……嗎?
甘鹿的反應徐之分毫不差地看在了眼裡,他接着在一旁涼涼地補充道:“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個詞叫‘一見鐘情啊’?”
甘鹿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是說我對一個剛見面就給了我一巴掌的女人一見鐘情?一見鐘情是最不靠譜的好不好,‘一見鐘情’别名‘見色起意’。
“我明明是日久生情。”
徐之無奈地搖了搖頭,無視了甘鹿的口是心非:“随便你吧,我不管你是什麼情,我就想知道你什麼時候下山?”
甘鹿沉默了。
徐之“啧”了一聲,一針見血道:“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徐之知道,盡管甘鹿上次在那個山洞裡表現得無比勝券在握,但其實就是個紙糊的老虎,他自己心裡也虛着呢。
正是年華正好的年輕人,整天窩在山裡面算怎麼回事。有的事情啊,再想不明白,再接受不了,也總是要去面對的。
他曾經親手趕走了一個人,那是因為有的事情她做不了決斷,那就隻能他來斷。
可是甘鹿畢竟是個成年人,雖然在徐之眼裡也就是個小孩吧,但還是要給他自己想明白的時間——他總不能把甘鹿丢下山。
這些孩子啊,可真不讓人省心。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甘鹿确實是有一部分的逃避心理。一方面是因為楊枝毫不留情的拒絕,而另一方面,則來自塵世的紛擾。
人的感情迂回又複雜。有時候,他覺得楊枝的拒絕隻是暫時的,而自己一定能追上楊枝,但有時候,他又會不安和惶恐,萬一她真的不喜歡自己怎麼辦?
甘鹿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會像個情窦初開的傻小子一樣患得患失。
至于家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甘鹿隻是不想看見,也不想摻和。
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甘鹿告訴自己。
“要等多久啊?”楊枝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剛把面包胚子放進烤箱裡的蘇荷問道。
蘇荷:“40分鐘吧。”
楊枝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蘇荷給楊枝打了個預防針:“不要抱太大的期待哈,畢竟是新品。”
楊枝微笑着開始拍馬屁:“蘇老闆這雙手啊,就翻不了車。”
等待的間隙,蘇荷坐到了楊枝的對面,裝作不經意般地問道:“不是說你家小姑娘上學的事情有着落了嗎,這都快一個星期了吧,怎麼還不來聯系你,你不會被騙了吧?”
“啧,也不要對明星抱有太大的濾鏡,畢竟離開了鏡頭,他們也就是普通人。人啊,都怕麻煩,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
楊枝:“誰知道呢,不履行承諾就不履行吧,反正我也沒什麼損失。”
蘇荷看着楊枝,突然就笑了。搞得楊枝一臉莫名其妙,也跟着笑了起來:“怎麼了啊,我說錯了?”
蘇荷笑着搖了搖頭:“不是,就是覺得你這個心境啊,很值得人學習。”
她還生怕楊枝因為被騙了而難過呢,現在看來還是她想多了。
真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啊!難怪活得這麼悠然了,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也真的是獨一份的了。
店門外,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内,錢重看着a4紙上楊枝空蕩蕩的資料,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周周啊周周,真會給他出難題。
這個叫楊枝的,除了能查到年齡和姓名,剩下的信息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沒有從小到大的學校信息,也沒有醫院的就診紀律,甚至連社交媒體賬号也沒有。一個生活在現代的正常人,怎麼可能有着如此空白的過往呢?
她怎麼可能沒上過學,沒生過病呢?
簡直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