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車裡安靜極了,窗戶外有隐隐作響的風浪聲。風聲敲打着窗戶,演奏着一首天然的樂曲。
楊枝遲疑道:“我以為,以為……”
由于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楊枝以為了半天也沒以為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周周把話接了下去:“以為我愛他?對,我确實愛他,但那又怎麼樣呢。我不想……”周周深吸了一口氣,緩了幾秒,才繼續說了下去:“不想再把精力浪費在一個不會愛我的人身上了。”
那天晚上,多虧了楊枝的那一頓鬧,周周手裡有了那個導演所有見不得人的視頻。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顧彥銘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沒頭沒尾地隻說了一句話:“把東西銷毀掉。”
他肯定知道周周發生了什麼,但卻問都不問一句,隻是想要把這件事情給壓下去。
周周明白,他們之間肯定達成了某些交易。對于顧彥銘來說,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這個陪睡花瓶的委屈,自然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那天接完電話,周周一個人、一把刀,在房間裡待了很久很久——她覺得自己真可笑啊。
所以真的不值得啊。
現在除了必要的工作,她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調理和看醫生了。周周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好起來的。
強行從心裡剜掉一個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多個輾轉反側的夜晚,周周曾經還幻想過,會不會當自己提出分開後,顧彥銘也許會有一點點的動容。
不需要很多,一點點就夠了。也不妄她糾結了那麼長時間,才狠下心提出了分開。
結果當周周真的鼓起勇氣說了這件事情後,顧彥銘卻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問周周最後想要什麼資源。
顧彥銘對她沒有真心,也從來沒有把她的真心放在眼裡。愛了他那麼久,周周覺得自己可真好笑啊。
于是在那一瞬間,她心裡郁結的那股氣好像突然就散了。
她剜掉的,不過是一團爛肉而已。雖然現在還是會時不時地疼一陣子,而且疼的已經快要麻木了。
但是以後,她的心會長的更好。
為了這個男人要死要活,真的不值得啊。
楊枝安靜地看着周周,那雙眼睛中看不清情緒的波動。仿佛她隻是在聽一個不相關的故事。
其實這樣沒有反饋的聽講最好了,不會讓自己難堪,更不會讓場面尴尬。她實在是接受不了别人或憐憫、或憂愁的眼神。楊枝,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啊。周周想。
周周笑了一下,接着說道:“和我炒cp的這個男明星家裡面挺有背景的,典型的有錢人家的小孩勇闖娛樂圈。他需要更多的名氣和流量,而我需要更好的資源,大家各取所需罷了。失去了大金主,以後的路可就沒有那麼順了,我總得為自己的以後想一想。”
她居然還有心情拿這些事情當調侃?
楊枝認真地看着周周,她總算是知道哪裡不一樣了。現在的周周,有一種洗盡鉛華的松弛感。
她以前身上壓抑的那股瘋勁兒,幾乎已經讓人感覺不到了。
真好。
楊枝拍了拍手,發自内心地給周周鼓了鼓掌,算是慶祝她對自己的放過,和已經迎來的新生。
畢竟能狠心割舍掉那些曾經困住自己的東西,怎麼樣也算是一種新生了吧。
周周看着楊枝呆呆鼓掌的樣子,笑了一下,反問道:“那你呢?”
楊枝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我?”
周周點了點頭:“對呀。”
雖然沒有挑明,但楊枝就是知道周周說的是什麼。
她抿了抿嘴巴,緩緩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确實……不知道啊。
周周歎了口氣,語氣卻放的格外輕松:“算了,這種事情啊,别人說一千句、一萬句都沒用,還是得自己想明白。反正你這麼有主意的人,總歸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楊枝沒有回答,隻是将目光拉長,看向了窗外一望無際的大海。
是嗎?這麼聽起來的話,那自己還挺厲害的。
節目正式開錄,周周和楊枝分别坐上了不同的車,去往不同的地方。
和周周繁瑣的任務不同,楊枝的任務很簡單,就是乖乖地在島上坐着,然後等着周周來找她。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給楊枝安排了一些簡單的采訪和小遊戲,不是什麼複雜的東西,主要都是關于周周的一些信息。畢竟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這個節目的最大看點在哪裡。
整體的環節流程并不複雜,楊枝都配合着完成了。
确認好沒有其它的事情後,楊枝就在海邊找了個角落,然後坐了下來,安靜地看着大海發呆。楊枝其實很喜歡發呆和放空自己,那種不用思考複雜事物的狀态,讓楊枝很向往。
她确實很喜歡甘鹿,但甘鹿那千回百轉的心思和不正常的控制欲也确實讓她很疲憊。而最無力的是,她又解決不了甘鹿的問題。
畢竟如今是法治社會。
現在這種久違的放空,對楊枝來說真的很舒服,而且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