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證就是個沒用的契約,但他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别的更好的辦法了,飲鸩止渴,終究也是能止渴的。
他會好好看病的,但楊枝真的願意一直等着他嗎?
感情這種事情,一定要是兩個完整個體的相互融合。很多事情,光有愛是不夠的,再相愛的兩個人,如果相處方式不健康,一定是會出問題的。
人生太宏大了,愛情又不是楊枝的全部。楊枝是一個那麼喜歡自由和新鮮的人,她的世界,從來就不可能隻放他一個人。
如果能把她鎖起來就好了。甘鹿陰暗地想。
但随即,他就在心裡默默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楊枝這樣的人,是最不能被強行困住的。
那就是在強硬地折斷她的羽翼,這大概比殺了她還要讓她痛苦。
周邊看熱鬧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楊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圍,然後甘鹿就這麼拉着她跑了。
他們就像兩個不合格的偶像劇男女主,還沒按照觀衆的想法表演下去,就這麼手牽着手,逃離了舞台。
甘鹿已經帶上了所有的證件,然後直接開着車,載着楊枝去了民政局。
領證的過程非常簡單,直到走出民政局的大門,看着手裡的那兩個紅本本,楊枝都是恍惚的。
這婚結的也太容易了吧?
和楊枝茫然的樣子不同,甘鹿顯得格外地開心,他反反複複觀看着手裡的結婚證,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
楊枝:“那我們現在去幹嘛?”
甘鹿:“回家。”
楊枝:“啊?”
甘鹿:“回家策劃一下婚禮啊,我最近工作還是很多,所以大概隻能先結婚了。等我處理完這段時間的工作,我再補給你一個蜜月旅行。”
面對甘鹿井井有條的安排,楊枝完全不在狀态。她腦海裡閃過了許多在網絡上見到過的結婚場景,周圍皆是喧嚣熱鬧,新娘無一不是喜極而泣。
但楊枝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她能湊夠一桌酒席嗎?
結婚,真的好麻煩啊。
可能是因為她天生就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吧。
晚上,楊枝窩在沙發上,小喇叭則窩在楊枝懷裡。這一人一貓,一邊看電視,一邊倒騰着這幾天拍的照片。而甘鹿,則抱着他的電腦,坐在地毯上,敲敲打打地策劃着即将到來的婚禮。
這些瑣事自然可以交給别人,但甘鹿想自己來。
楊枝看了一眼不遠處認真看着電腦的甘鹿,摸了摸懷裡的貓兒子,然後下意識地彎了一下嘴角。
這才是楊枝喜歡的狀态,平平淡淡、簡簡單單。不需要很熱烈的氛圍,隻要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在一起,就很幸福。
茶幾上有洗好的水果,楊枝伸了伸手,叉了一塊芒果,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心髒處就突然傳來了一陣刺痛。
楊枝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手裡的叉子掉在了地毯上,白色的地毯沾上了粘膩的果肉。
自心髒處傳來的刺痛很快就以摧古拉朽之勢蔓延至全身,楊枝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撕碎了。
小喇叭感覺到了主人的痛苦,它驚恐地趴在了一邊,無措地舔了舔楊枝的臉。
完蛋,它的主人,好像要死掉了。
甘鹿很快就發現了楊枝的異樣,他把電腦丢到了一邊,慌亂地扶起了已經蜷縮成一團的楊枝。楊枝現在滿頭都是虛汗,頭發淩亂地粘在臉上,整個人都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怎麼了,阿枝,你别吓我啊,你哪裡痛……”
甘鹿已經完全六神無主了,楊枝那樣能忍痛的人,能讓她難受成這個樣子,一定是非常可怕的疼。
楊枝咬着牙,很想安慰甘鹿說一聲“沒事兒”,但這滅頂的疼痛卻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要是能把她直接打暈就好了。楊枝痛苦地想。
好在,這樣的疼痛沒有維持太久。突然,楊枝偏過頭,嘔出了一大口血,整個人終于暈死了過去。
透過睡衣白色的布料,甘鹿看見楊枝的右肩上,仿佛有什麼紅色的暗紋在流動。他小心翼翼地扒開了楊枝的衣服,上面赫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半圓形圖案。
不同于普通的刺青,它通體都是紅色的,就像是吸食了鮮血似的。仔細看來,這圖案竟然是流動的。
甘鹿很清楚,楊枝右肩上明明幹幹淨淨的,什麼都沒有。這個圖案,一定是憑空出現的。
徐之?會和徐之有關嗎?
想到楊枝和徐之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甘鹿的瞳孔驟然一縮,他記得……這是徐之那天把楊枝給打下樓梯時,那一掌落下的地方。
原來是故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