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闌,蘇培盛和張堯在門口守着。張堯頻頻望向遠處,眼底不自禁流出豔羨之色,剛才春華給他送來一個月餅,他吃完了,現在還想吃。
畢竟是中秋,見徒弟如此,蘇培盛于心不忍,“去吧,吃兩個就回來。”
那邊梧桐樹下,福晉召集了院子裡的丫頭太監一塊吃餅。
美其名曰:團圓賞月。
雖說近日蘇培盛總覺得正院這些人在福晉的率領下愈發放肆,但今日真是令他大開眼界!
趁着主子爺醉酒不醒,竟然在院子裡私自辦起團圓宴。
成何體統?!
蘇培盛話剛落,屋裡頭突然傳來聲響。
吱嘎——
門開了。
“主子!”兩人大駭。
四阿哥站在蘇培盛面前,看了他好半晌。
“主子爺,是否渴了?奴才陪主子回房,給主子倒水喝?”
四阿哥搖頭。
“那……”蘇培盛甚少見到四阿哥如此模樣,一時拿不定主意,蓦地,聽見四阿哥吩咐:“你們守在這。”
四阿哥的目光終于投向遠處。他漠然從跪着的兩人中間走過,适時刮過來的冷風讓張堯心下一緊,暗道:完了。
四阿哥臉色很不好。
梧桐樹四周是一片草地,樹上為慶中秋而挂的幾個燈籠都被撤走,隻留一個淺作照明,燈籠上還貼着丫頭們半個月前就開始做的剪紙。
原本草地上還放着一個小幾和扶搖的搖椅,今個扶搖叫人把小幾和搖椅都挪走,鋪開一條方形的葛布巾子,巾子上放兩個三層八寶盒,盒裡裝着各類精美糕點,其中兩層就放了扶搖特命膳房做的月餅。
扶搖的位置最佳,她獨享身後梧桐樹,把梧桐樹的樹幹當椅背懶懶靠着。
當下正分月餅,有五仁餡的、棗泥餡的、冰糖餡的、豆沙餡的。趙平安分到個五仁月餅,咬下的瞬間五官都拎到一起,趕忙把剩下半個塞到付貴手裡。
忽然,夜色裡走來一個熟悉的令人膽寒的身影。
趙平安喉頭猛然一滞,嗓子眼被月餅渣子噎住,嗆得臉紅脖子粗。
“四、四阿哥!”
這一聲驚駭萬分,沒來得及看清來人,衆人便紛紛藏起手中月餅條件反射的下跪。扶搖剛拿了個豆沙餡的月餅啃,愣了愣,放下月餅,拍拍手,站起。
四阿哥走向她,好像旁人都不存在。
“滾下去!”
反而像是恩赦,一片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連滾帶爬地滾了。
扶搖原地不動,笃定這聲滾不是說給自己,四阿哥眼珠轉也不轉地盯着她,給人一種……“便是此刻滾了也得立馬被抓回來”的直覺。
可是,觀四阿哥目中混沌、臉色坨紅,和此前在車裡的醉酒情狀别無二緻——四阿哥這是怎麼了?
夢遊?
他還隻穿件單衣就出來了,夜風襲來,等了半晌不見動靜,扶搖解下披風,墊起腳尖,“四阿哥,夜裡風涼。”
難得四阿哥配合,他彎下腰,不說話,由着扶搖給他披衣。然而衣帶還沒系上,他的手就伸了過來,兩隻手捧起扶搖的臉,一陣磋磨。
“哎喲——疼——”
天殺的。扶搖感覺自己的臉快被掰成兩半。
“四……四阿哥……”
他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