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回到過去了?
而且這次回到了更過去的過去。
黎織想到他之前默念了句時間回溯,沒過多久時間就回溯了。
他心裡頓時有了個猜測:這能力,難道會延時?
為了試探這能力是不是真的會延時,黎織再次默念:“時間回溯。”
時間卻沒有延時,黎織心聲剛落下,世界便一陣天翻地覆,當它再變得正常的時候。
黎織低頭,他看見棋盤上的棋子又比上次少了許久。
他來到了比上次更久遠的時間裡,皇帝将黑棋落在一個刁鑽的角度。
他的心聲在說:“我在這裡下一個,這個角度比較刁鑽,太子應該下在那裡才能解,不知道他想不想得到……”
黎織垂眼:難道上次是意外?其實時間不會延遲?
黎織剛這樣想,他手中的白棋就消失了。
世界又一陣天翻地覆,桌子上的棋盤隻剩下五顆棋子。
這是他們剛下棋不久,黎織剛回憶到這是什麼時候,世界再一次關燈一瞬。
又很快再次亮起,隻是時間一如既往朝後退了一步。
棋盤空空如也,一顆棋子都沒有。
這是他剛進龍泉宮的時候,皇帝拿起黑棋:“你拿白——滋滋滋——滋滋——”
他宛如老舊的電視機一般卡頓,發出聽不清的嘶啞模糊刺耳聲音。
世界再次天翻地覆。
黎織剛剛掠過滿臉殷勤的太監來到龍泉宮,皇帝對他招手,“免禮。太子子子子滋滋滋!!!——”
世界天旋地覆,時間朝後走。
這次他來到了室外,黎織站在龍泉宮外,門口的太監笑容可掬,熱切迎他進宮。
“太子殿下您來了,皇上就等您……滋滋滋!滋滋滋!——”
太監發出刺耳的聲音,他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
天空猶如黑狗吞日,所見之處再無一絲光彩,黎織剛适應這個環境,世界又亮了起來。
而這次他根本來不及觀察他又回到了什麼時候,世界便暗了下去,再亮了起來,再暗了下去……
在這之後世界如卡殼了般的如此多次閃滅的間隙中,黎織根本沒想“時間回溯”這四顆字,他甚至沒敢去想“時間”二字。
這不是他的能力,他控制不了它。
認清這點後,黎織便像看到認知之外的人般感到無底的恐怖。
無盡的時間回環中,他仿佛被時間抛棄了,站在時間的間隙裡,卻隻能看着世界不停亮起,熄滅。
黎織僵硬在原地,他臉色發白,手發冷,渾身都在輕微地顫抖。
又是一次亮起,這次時間回溯到了他站在一片雪白的玉蘭花叢中時。
圓臉小太監小甯子糾結問:“殿下,您為什麼要給那個小宮女換……殿下殿下!殿下你怎麼吐血了殿下!殿下你怎麼暈過去了殿下!太醫太醫,叫太醫!”
大半個皇宮因着太子在去往龍泉宮的路上暈倒了還吐血了這件事忙做一團。
但這跟夏郁一個掃地宮女沒有任何關系,她甚至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太陽高照,夏郁拿着把純天然植物掃把勤勤懇懇掃地。
趙嬷嬷溜達過來看了一眼,她點頭誇贊。
“嗯,不錯不錯,就是慢了點。”
趙嬷嬷指着夏郁還沒掃的十條路道:“加油繼續掃。”
夏郁絕望。
天殺的皇宮,為什麼要修這麼多路?!
夏郁掃得想把皇宮拆了!
“掃地宮女就是這樣累的。”
夏郁又掃了許久後,一個穿着跟夏郁同款綠衣服的宮女走了過來。
宮女名叫采菊,也是個掃地宮女,今年十九歲歲了。她九歲進宮,到現在已有十年皇宮掃地經驗。
“你要是不想當掃地宮女你就花錢讓趙嬷嬷給你換一份差事,趙嬷嬷挺好的,隻收我們三年銀子就願意給我們換。”
挺好的……隻收三年銀子……
夏郁不知道這幾顆字是怎麼連在一起的。
但她死也不會去找趙嬷嬷換差事的,夏郁一想到自己要給趙嬷嬷送銀子,她就有種給自己最讨厭的人送錢的痛心感。
夏郁違心道:“其實掃地宮女挺好的。”
采菊笑:“我也這樣覺得,掃地隻要掃幹淨了就沒我們什麼事了,之前有跟我同一批進宮的人,她在一個娘娘身邊當宮女,現在她跟着娘娘都已經死了三年多了。”
采菊跟着夏郁說她認識的死人生前的故事。
夏郁聽八卦聽得津津有味。
“她一進去就成了安娘娘身邊的小宮女……她長得漂亮,被喜好美人的安娘娘看重,安娘娘以前最重視的宮女便嫉妒了,給她下了毒藥,她也是個狠的,發現自己吃了毒藥活不了了,便拿着剩下的毒藥強喂給了那個宮女跟安娘娘……”
“為什麼要喂給安娘娘?我們都猜她是想着是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幹脆多帶一個人去死吧……”
“還有一個太監……”
采菊說趙嬷嬷沒那麼閑,不會天天盯着她們。
于是夏郁愉快地跟采菊找了隐蔽的角落坐下,她們一起蛐蛐宮中死去的那些宮女太監。
蛐蛐着蛐蛐着,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采菊看了眼說:“好像是一個什麼貴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