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知道這事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她想到雪白病恐怖的死亡率,夏郁心底猛然一墜。
桂枝喃喃自語:“殿下怎麼就感染上這病了呢?”
春曉更是全身顫抖了起來:“我們會不會也被感染上……欸!小姐,你要去哪裡?”
“去看看太子殿下。”
夏郁來到黎織院子的時候,小甯子跟一個姓何的郎中恰好也到了。
何郎中手中小心翼翼端着一碗棕色的藥,他手中的藥散發着異常苦澀的味道。
他們走進房間,房間裡各處都挂着不少的藥草,空氣中燃着藥草做成的熏香。
這些藥草與藥制熏香散發出一股濃郁而苦澀的味道,緊緊地籠罩着這一片空氣。
他們來到其中一間房間内,夏郁看見了黎織。
窗外是朦胧的微光,黎織躺在床上,他濃密細長的睫毛随着微弱的呼吸輕輕顫抖着,膚色如雪般蒼白,上面隐隐約約綻放着一朵朵晶瑩剔透的雪花。
“殿下?殿下?”
小甯子叫了黎織兩聲,他沒有任何的動靜,還以為黎織還在昏睡中,便将藥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
黎織其實清醒着,隻是聞到了那要異常苦澀的味道,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昏睡過去。
倒也不是逃避喝這藥。
他隻想到了十一年前。
貴妃得了雪白病後,又有一個皇子得了這病,這是宮中第一個得這病的皇子,他性格活潑可愛,宮中很多人都喜歡他,他死後宮中許多人都為他悲哀難過,人心惶恐極了。
黎織沒參加他的葬禮,他出事後,黎川就将他們這些皇子公主全部關在各自的宮中,不允許他們出去。
盛榮也看他跟黎瓊玉看得緊,萬事巨細地照料着他們,生怕他們下一秒就離開她了。
但黎織還是腦袋發熱了。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很多人的聲音,那些聲音太亂了,黎織已經忘了是什麼了。
他隻記得他半夜驚醒的時候,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間窗邊的國師,她手裡拿着一個熒熒發光的方塊點來點去。
黎織感覺自己身體軟弱極了,他聲音虛弱問國師:“我是不是得雪白病要死了?”
國師視線從發光方塊身上移開,她一臉詭異看他:“怎麼可能?雪白病是讓人發冷,不是讓人發燒。”
“……”
黎織摸摸自己的額頭。
太好了,是燙的。
“你怎麼在這?”
國師:“來告訴你雖然你壽命不長,但不會早夭也不會因為雪白病死去。”
這真是個好消息。
黎織徹底放松下來,他安心縮回被窩裡,第二日就退燒了。
所以,黎織聞着空氣中那濃郁的藥味,深覺他雖然得了雪白病,但他又不會因為這個病死去,那他還喝這苦得要命的藥幹什麼?
況且他最近一直在安置洛陽城中得了雪白病的人,黎織非常清楚這藥其實一點效果都沒有,最多給點“我喝藥了,我一定會好”的心理安慰。
小甯子心聲說着:“等下再熱一下藥給殿下喝吧。”
何郎中心聲說着:“這藥是加強版的,添了黃連,苦參,龍膽,穿心蓮……肯定有效果。”
黃連,苦參,龍膽,穿心蓮……
那都是極其苦的藥。
黎織安安靜靜閉着眼,就當自己從沒醒過。
夏郁看着黎織如雪般蒼白的膚色,以及上面隐隐約約綻放着一朵朵晶瑩剔透的雪花。
雪花出現在皮膚上……這已經快是雪白病中期的表現了。
黎織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就感染上雪白病了?
她問小甯子:“太子殿下昨日有接觸得了雪白病的人嗎?”
小甯子苦澀點頭:“有,殿下昨日早上去見了先前那個褐衣山匪,他已經得雪白病死了。”
昨日早上見了人,如今黎織就得這病了,是在這個時候被感染上的嗎?
在夏郁的記憶中,這病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無藥可治。
而在景朝之後,雪白病忽然之間就多出了一個治療藥方,這藥方讓得了它的人不再死亡。
那藥方是在景朝的時候出現的,但肯定不是他們現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的。
——它要是已經出現了的話,桂枝春曉小甯子他們都不會那麼驚慌失措。
既然沒有藥可以治,那就回到過去,讓他不要被感染,從根源解決問題。
黎織:……其實不用的。
下一秒,時間回溯到二十四小時前。
黎織的靈魂從因得了雪白病而昏沉發痛發冷的身軀來到二十四小時前,他健康的身體裡。
雖然因讀檔他腦子有一點點暈,但這點副作用跟雪白病的症狀比起來太過微弱,一時之間黎織竟然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他低頭看腳下的門檻,二十四小時前的清晨裡,他剛踏出門檻,正準備往政務堂走去。
二十四小時後,他就感染了雪白病。
夏郁懷疑他是因為褐衣山匪感染這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