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之前說的送給首輔的壽禮?”
“嗯。”她單手托腮,食指輕點臉頰,歎道,“十二日就是壽宴,隻剩五天了,我還不知道該送什麼。”
江朔華想了想,建議道:“不如先去問問欽天監裡其他人都準備了什麼,參考他們的壽禮送一份禮,應該不會出太大差錯。”
“可是,我跟他們都不熟……”江望榆小聲嘀咕,又歎了口氣,“隻能先去問問了。”
“不必太擔心。”江朔華寬慰道,“送禮的人那麼多,我們隻要送了,全個禮數,應該沒事。”
“也對。”她放松了些,“我隻是個七品小官,首輔肯定不會在意我送的東西。”
跟兄長聊過後,江望榆心裡比較有數。
下午進宮值守時,她悄悄留住上一班值守的同僚,壓低聲音問:“王靈台,你準備送什麼壽禮?”
同僚眉頭緊鎖,“還沒有準備好。”
“我記得,三天前王靈台就說要送壽禮了。”
“哪有這麼簡單。”同僚發愁歎道,“送禮說簡單也簡單,說難,裡面的學問可大了。”
江望榆不由問:“這麼複雜?”
“可不是。”同僚問,“你準備好壽禮了?”
“沒有。”
同僚往四周看看,再次強調:“屆時江靈台務必記得和我通通氣,告知一聲,彼此做個參考。”
她先問對方,也是對方告訴她要送壽禮的事情,這會兒不好拒絕,點頭答應了。
同僚離開後,江望榆獨自在觀星台值守,忙到将近亥時末,寬闊的台上才出現第二個人影。
她在冊子寫完最後一個字,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扭頭一看,疑問:“元極,這麼晚了,你怎麼還過來?”
“過來看看。”賀樞走近,按按太陽穴,“今夜的天象可有異樣?”
“沒有。”
見他又捏捏眉心,江望榆連忙問:“你身體不舒服?”
賀樞搖頭,“最近有些忙。”
觀星台這邊通常沒有什麼大事要忙,她想起他曾說過還在聖上跟前當差,那可不是什麼輕松的差事,不免同情地看向他。
“你……”賀樞對上一雙同情的目光,微微一怔,“你為何這般看着我?”
江望榆連忙垂下眼簾,肯定不能說出真實原因,生硬地另起話題:“等會兒你還有事情要忙嗎?”
“你有事找我?”
“差不多。”她看看夜空,催促道,“快到子時初了,劉靈台他們要來了,你先去角院。”
賀樞面露幾分疑惑,隻點點頭,轉身離開。
交接完畢,江望榆匆匆趕回角院,瞧見站在院門前的人,連忙加快腳步。
她推開院門,讓他先進去,往周圍看了幾眼,方才關上院門。
轉身對上他更加疑惑的神情,她撓撓臉頰,輕咳幾聲,“我進屋倒茶。”
說着,她從屋裡端兩盞茶杯出來,遞給他一盞,捧着剩下一盞,坐在屋檐下。
喝了小半杯茶,江望榆瞧見他端着杯子沒動,似乎一直盯着裡面的茶水,解釋道:“這是用你之前送的決明子,外加一些忍冬花和枸杞泡的茶,我問過大夫,這樣清熱明目的效果更好。”
賀樞略略點頭,輕抿一口,問:“你找我有何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江望榆小聲問,“你準備好送給首輔的壽禮嗎?”
賀樞握緊手裡的茶杯,不答反問:“你如此重視給首輔送禮,是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江望榆奇怪反問,“因為你建議我送禮,不然不合群。”
賀樞一愣,想起幾天前自己說的話,微别開頭,說:“送禮要看人,韋閣老此番大辦壽宴,不單單是為了收禮,你隻需送一份普通禮物,諸如尋常的筆墨紙硯,無論送給誰,通常不會出錯。”
聽完他條理清晰的分析,她心裡總算有底了,忙道:“多謝!”
“記住,最好是市集上最常見的東西,萬萬不可送那些奇珍異寶。”
江望榆心說她也沒錢送奇珍異寶,面上認真回答:“好,我記住了。”
“壽宴當天,你跟同僚們一起去送,如果可以,最好跟在禦史台的人身後。”賀樞不介意再多指點一番,“如此,送禮并非是你一人之舉,其他人也送了,縱使日後禦史台借此找你的麻煩,你也有話反駁。”
“好複雜……”她愣愣地聽完,“你懂的真多,我還以為隻要送了就好。”
賀樞不想自己看中的良臣人選跟韋謙彥牽扯過深,如果是其他人,自然不會講得這麼細。
“你記得便好。”
江望榆連連點頭,暗自感慨真的是太複雜了,還是觀星簡單。
她搖頭輕歎,又問:“元極,你準備了什麼的壽禮?”
賀樞回想曹平遞上來的單子,大多是絲綢玉器,卻說:“天文生不用送禮。”
說完,見時候差不多了,賀樞站起來,“我該走了。”
江望榆答了聲好,送他離開後,再次琢磨他說的話,決定天亮出宮後就去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