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隻驚沒喜吧。”沈褚藍聽着這話就胸悶氣短,一隻腳已經開始做足預備,想趕緊跑。
“這裡怨氣太明顯了……附近死過人的。”梨珈陷入沉思,問她,“姐姐,幾點了?”
沈褚藍擡手看了一眼表,“快十點整了。”
手表上的秒針滴答一聲,劃過十二數字,周遭有股水流聲突然爆開。
二人吓了一跳,望向身側,一座噴泉池轟然而作,流水淙淙之聲在此刻顯得詭異而突兀。
“哇哦,姐姐快看,剛剛竟然沒發現這裡還有一座噴泉池欸!”梨珈指着不遠處說。
沈褚藍望去,周遭破敗不堪,房子搖搖欲墜,這座噴泉池反而嶄新如初,事出反常必有妖。
梨珈抓過鬼火抄進衣兜。此時腳下大地開始發出輕微的顫動,接着越來越重,最終整個地面開始搖晃。
咚……
咚……咚——
“不枉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睡了一個多月的覺啊哈哈……”梨珈一臉興奮的搓手手。
沈褚藍瞥了她一眼,啥玩意,她到底是人是鬼?
破舊的房子肉眼可見的震動,仿佛要長出腳掙脫束縛。二位才剛起身,又被晃得快要站不穩腳跟,隻好再次蹲下身。
“什麼聲音?是有東西再敲門嗎?”沈褚藍下意識說,“房子裡有厲鬼,它想出來。”
“不對,房子現在三百六十度漏風,門都碎了。那聲音……來自地底!”梨珈拽起沈褚藍的衣領一起騰空,躍至房頂上。
兩人伫立在房檐邊上,俯視而下,從地底深處而來的砸地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咚……咚……
咚——!
二人悚然,不禁豎起耳朵仔細聽,下方傳出土地密密麻麻裂開的動靜。
鬼東西像種子萌了芽,不約而同的破土而出。
滿眼望去,屋檐下遍地都是腐爛流膿的手掌,扭曲成各種怪異姿态,掌心各自鑲嵌着眼睛,嘴……五官俱全。
血液從地表滿了上來,淹沒了荒草敗葉,血河滾滾,河水中漂浮着各種人體髒器,腥臭的氣味随風飄蕩。
手臂紮根進血水中汲取充分的養料,如藤蔓往高處無限纏繞生長,其中一直手掌逐漸壯大成足以包容下一人身軀的體形,漸漸逼近房檐上的二位。
手心中鑲嵌着一隻血淋淋的眼睛見到二位眨了眨,垂下眼眸,突然悲傷的留下一淌血淚......
“你,回,來,了……”破鑼嗓吐字模糊不清,難聽至極,仿佛在粗粝的沙子中滾過一遍,充斥無盡的難過與落寞。
遠處好幾隻手掌迅速竄了過來,手掌中鑲嵌着一張嘴巴,幾顆牙齒殘損不齊,長而猩紅的舌頭伸出外邊,流下粘稠的液體。
手掌有着皴裂而幾近腐爛的表皮,在半空一直僵滞不動,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手掌擡起眼睛,眼珠子胡亂翻動。
“它是不是有話要說?”沈褚藍的神情有些困惑,隻見手掌聞聲而動,遽然伸向了她。
梨珈将她拉到身後一點,另一隻手從背後拔出一柄桃木劍,泛黃斑駁的劍身布滿了無數劃痕,透顯陳舊質感,“不行!還想和它聊會兒天不成?知不知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她握住劍柄揮往上空蓄力,朝那隻血腥版本的卡姿蘭大眼使勁戳進!血“滋啦”爆開,手掌顫抖了幾下,漸漸萎縮下去了一點。
近處另一隻手掌似乎感應到強烈的痛楚,朝天後仰,吃痛的怪叫不止,周遭響起了窸窣而疾速的動靜。
環顧四周,好幾十隻吊詭的怪物虎視眈眈,已經被包圍了!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這裡以前是死人坑嗎?!”梨珈一驚,又把蒜頭項鍊摘了,套在沈褚藍的脖子上,胸有成竹的說,“師父,戴個大蒜,辟邪用的。”
“普通的辟邪物放在中咒者身上,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沈褚藍無奈的說,她幽幽看了她一眼,又不忘補充,“還有,無論前世怎樣,這輩子你已經不是我徒弟了,别亂套近乎。”
“你永遠都是我師父啊,反正多喊幾聲又不虧嘛,師父!”梨珈一說完,轉頭,手掌如纏繞的藤蔓一齊圍攏了上來……
就見一堆手掌一齊陰恻恻笑出聲,翻着眼珠子,“要将你們碎屍……”
“萬段”還沒說出口,梨珈幹脆利落的砍斷那截殷紅長舌,頗為不滿,“特喵的閉嘴!别打擾别人叙舊好不好啊。”
她衣袋裡的鬼火像無頭蒼蠅一樣的到處亂鑽,聽到了外面有誰的說話聲,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黑莓聲音細弱,“媽媽……是媽媽嗎?”
“這麼多殘肢手掌哪一隻才是,就算找到了,媽媽也變成了厲鬼,根本認不出你來了。”沈褚藍說。
黑莓一時無言。
“那太遺憾了,今兒要不是我殺了你媽,就是你媽殺了我!”梨珈在一邊狂砍不止。
“不可能!媽媽才不會化為厲鬼!”黑莓喊道。
梨珈像鏟除枯枝爛葉一樣,砍斷數不清的手掌,劍給砍崩掉一截木頭碎片,即将光榮殉職。
二位站在殘破的房梁之上,不一會兒,便見麻煩的手臂又源源不斷的從土裡冒出來,數量更為密集,這根本打不完。
“橋豆麻袋,我先補一下劍。”梨珈喘着氣背過身蹲下,竟然掏出了瓶膠水,忙活起來。
“……喂。”關鍵時刻直接給沈褚藍看呆了,她以為現在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冥界特産膠水,材質特殊,能粘連世間一切實物,附着于劍身便消失不見,絲滑無痕,最緻命的缺點是時效有限,過了三四個小時左右就會碎成片,要重新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