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梓瑞叫她廢話少說一點,不想幹的話就去下面領罰吧,看樣子是執意要趕她走,扭頭便要喊黑無常,讓溫墨萬趕緊把這個傻蛋領走。
黑無常始終靜默在黑暗深處,屋内隐隐約約的傳來冰冷鎖鍊曳地之聲,正在漸漸逼近。梨珈豎起耳朵,沒想到她的好哥哥竟然也在這,憤憤“切”了聲,不再逗留,轉身離去不忘關上家門。
而那道鎖鍊聲很快随同她一道遠去消失。
一時間屋内更靜了。
徐梓瑞坐在餐桌邊,順手擦亮一根火柴,黑暗中閃現一小簇火光,而桌上正擺放着蛋糕,十八根蠟燭插在上面圍成圈。
她不緊不慢的将蠟燭一一點亮。
周圍亮堂了一些,躍動的燭光中,徐梓瑞的口吻不鹹不淡,祝她生日快樂。
沈褚藍穿一身濕漉漉的校服,才剛進家門,書包還沒來得及放下,她看着桌上的蛋糕和燭光,今天并不是,确定記憶還沒有錯亂到這個地步。
徐梓瑞卻告訴她生日提前了。
沈褚藍走上前,拉開了一張椅子在她對面慢騰騰坐下。
也對,判官鬼連輪轉之中生靈的命數都能臨時更改,提前一個生日又算得了什麼。
可就一人一鬼對着蛋糕幹瞪眼,一點過生日的氛圍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對着蛋糕默哀。
沈褚藍盯着燭光面色愈發凝重。心想這鬼突然趕上來,不會就是為了給她過一個了無生趣的生日這麼簡單。
許久,徐梓瑞才開口,直截了當的叫她把蛋糕上的蠟燭吹熄。
沈褚藍端坐着遲遲未動,心知吹熄蠟燭意味着什麼。就好像親自吹熄蠟燭的一刻,她會迅速十八歲成年。
鬼差完成撫養義務拍拍屁股告辭,然後就可以将她當燙手山芋丢掉。
因為鬼在這一世并沒有成功阻止她與白無常相遇,所以,也就沒有了繼續照看下去的必要。
之後呢?人界所定義的成年意味着,她從今以後就該為所作所為承擔相應的後果,當沒有了家中鬼差煞氣坐鎮,她将會真正嘗到惡靈在耳邊低語的威力。
但沈褚藍覺得這不是問題,江師父已經交還了前世的一個驅鬼燭陣,僅憑一個燭陣,足以應對人界遊蕩的孤鬼雜魂。
甚至在鬼差走後,她都可以自行去到霜月觀見江黛陌,不必讓鬼親自托付。
桌對面,徐梓瑞等待許久,見沈褚藍遲遲不肯吹蠟,看似以為她在為今日之事困擾。徐梓瑞告訴她關于唐諾菲一事,由于豔春婵要求,判官輕微改動唐諾菲的命運線,将疾病發作時間提早。
而昨日沈褚藍是無意間被波及到,牛頭馬面明天就會到學校見那對家長,該賠賠該道歉道歉。
沈褚藍卻說不必,語氣幽然,别有深意,“何不再繼續用孟婆湯洗掉人的記憶。”
半晌,徐梓瑞徐徐答:“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改過我同學的記憶了。”沈褚藍确定,神情認真。
“誰?”
她指的自然是無故消失的何茜雯。
“哦,改記憶這種事歸孟婆做的。”徐梓瑞卻說。
“那就是你讓孟婆做的,去過學校了?”沈褚藍默認。
徐梓瑞深吸一口氣,還是好聲好氣解釋,“你是不是覺得鬼差每天都閑得發慌啊,還潛入學校給人喂孟婆湯,為的就是送你一個惡作劇整你麼?”别說洗腦子的工作量稍大,那幾根柴并沒什麼特别之處,是死是活是殘,沒有哪隻鬼會對此上心。
“如果你沒讓孟婆做,身邊的小鬼也不可能,難不成是我做的嗎?”沈褚藍反問。
不禁暗想,難道是潛意識中的她又跑了出來,還夢着遊點了蠟,将有這個世界上又關何茜雯的記憶全部都清除了?
“不知道。”徐梓瑞繼而冷笑。
“你絕對知道!”沈褚藍突然伸手揪過她的衣領質問,“身邊一大群飄着的有多少是你的眼睛,你怎麼會不知道的?”
“你避開了他們,需要我講得再明确一些?”徐梓瑞擡眼,眼底冰冷。
“那……我是神經病嗎?”沈褚藍喃喃道。
“是。”徐梓瑞的語氣夾雜嘲諷之意,她一把用力扯回衣領,“說實話,你現在點魔怔,說不是都有點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