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安咋舌,心想你不是也怕嗎!可還不是背棄了自己找其他人去了!可表面上還是做作了一番,跟她講她隻有活着的人才會怕鬼,一個連明天都不知道有沒有的人怕什麼鬼?還有,比鬼厲害的人也不需要怕鬼,隻有想許淼這種想得多的人才什麼都怕!
後來遊戲沒玩成,李至安就開始講自己的夢想,許淼聽得耳朵都起繭了,每天晚上睡覺前,李至安都要來講,同樣的話,同樣的調調,同樣的結局。
我将來一定是要成為一名律師的,我要去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要紮根在最需要我的地方,無怨無悔地付出我的一生,以後光榮死去,墓志銘上就刻着—李至安的一生,是有意義的一生!
她還時常嘲諷許淼,因為她認為許淼沒理想沒追求,屬于思想膚淺、光長頭發不長腦袋的可憐人,所以她經常帶着許淼去找她的路。倘若有人問她為什麼沒有實現她的夢想,那她就回答,這一生拯救一個失足少女其實也是功德無量!
還沒等許淼被她的話氣到發作,宋蘇州就又被她拿出來鞭策了,許淼收回了掐她腰的手,從床的内側竄到了床的外側,以此好驗證李至安每一句話的真實性。
可是無論她說什麼,下面都沒有任何的反應,許淼再往下看,下面早就沒有人了。她聽着李至安跟她講過往。
“想聽嗎?”
許淼腦袋嗡嗡響,搞這麼半天就這麼三個字。
“不想”
這兩個字擲地有聲,說完她就背過身不理李至安了,誰知李至安湊到她的耳朵旁邊,不讓她睡,然後就是一封信放在她的手邊,李至安跟她講,一封信一定要等她見不到她的時候看,否則她就再也不見她了。
李至安笑她生氣不做聲,看着許淼閉着眼睛裝睡,就起了歹心,悄悄把手湊到許淼的眼睛旁,兩根手指貼着她的眼皮,一張就看見了許淼的白眼。
“好啊你!居然翻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床被弄的咯吱作響,許淼打不過李至安,她手腳靈活,許淼根本無法阻擋她的攻擊,隻好嘴上逞強。告訴李至安她不跟沙雕鬥,臨到下樓梯的時候還打了一巴掌在李至安的腿上,随後鞋都顧不得穿好,立馬就跑去開門,還在虎口把那封信拿走了。
誰知宋蘇州就在房間對面的沙發上躺着,許淼沒去打擾,自己回了房間,抱着眯眯拆那封信,眯眯很不溫順,捉了鄰居家好幾隻小雞仔,本來是要被送走了,可老一輩人看這隻貓,總是看出了不同,貓是有靈性的,隻是沒有找對人罷了,所以許淼就成了它的小主人,照顧了它六年,它變了,又好像沒變……
眯眯,你說我拆不拆?
眯眯叫了一聲,許淼果斷把信拆了,裡面的字完全不像李至安的字,之前裡面的話,她從來都不覺得會是李至安說出來的,什麼我想換個地方,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那她呢?
我李至安想當個幸福的人,能活多久就是多久,熱烈地愛着自己,永遠都以自己為人生意義,活出自己的姿态,真心地過着,痛快地死去,遠離是非,遠離不公,遠離愛與被愛的探讨,遠離我想遠離的一切,我想陪着自己天荒地老,想成為最自由的風,無形中來無形中去,誰也抓不住我,誰也束縛不住我,我也帶不走誰的思念,帶不走誰的過往,更帶不走誰沉重的愛意,我想去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在那裡緩慢成長,看到自己的光彩,看到自己的生命蓬勃有生機,無需誰的誇獎,無需誰的在意,我誓死捍衛我的尊嚴我的榮耀我的生命,我停留在陽光璀璨的地方,愛着我該愛的一切。
許多年後,許淼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個将與世長辭的摯友對自己最真誠的祝福,這是她的心願,也是許淼在漫長人生黑暗道路中的至理名言,愛着該愛的,放棄該放棄的,擁有該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