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茶店活潑輕快的音樂中,牆上鐘表裡細長的分針不緊不慢來到終點,一刻也沒有停歇地開啟下一圈。
“下午五點,要回家了。”绮羅看一眼鐘表,重新背上自己的小挎包,抱起花盆,宣告這次約會的結束。
“這也太準時了。”淺井葵晃晃腦袋,毫不意外,“好吧,我也回家。”
出了店走幾步路,她又停下腳步,手握成拳抵在唇邊,猶猶豫豫地問出口,“咳咳,那個,沢田同學,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仍舊還是笑的模樣,揣在口袋裡的手悄悄攥緊了。
答案應該是固定的吧,如果是沢田同學的話……
“為什麼不願意?”
绮羅注視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如同天上月山中泉,清澈明亮。
一定會願意的,如果是沢田同學的話。
淺井葵鼻子一酸,喉嚨也突然哽住,明明是在預料之内的答案,可真正聽到的時候,她的心髒久違地感覺到酸脹的滋味,并不難過,是高興。
“因為……因為我是殺人犯的女兒啊。”她垂下眼睑,盡可能想要做到風輕雲淡,聲音裡的顫抖還是暴露了她不穩定的情緒。
很久很久以前,她還不是殺人犯的女兒,僅僅隻是出身于一個父母離異的家庭,就足夠讓身邊所有人離她遠遠的。
家庭有問題,她是壞孩子,不要和她玩。
淺井葵獨來獨往那麼久,一直期盼着能有一個朋友,像是她看過的那麼多小說電視劇或者漫畫裡那樣,找上沢田绮羅不僅僅是因為她漂亮,更因為在教室裡她一眼就看出她與其他人的格格不入,沢田绮羅自己沉默坐在原地,隔開了所有聲音。
孤獨的人會理解孤獨的人吧?
她是這麼想的。
盡管現在來看好像不太一樣,但也在她渴盼的範圍内。
沢田绮羅并不孤獨,她不需要朋友,好在她不排斥朋友。
淺井葵用力眨眨眼睛,想把眼睛裡的酸澀與濕意驅逐出去。
“又不是本人。”绮羅左思右想,學着淺井葵平時喜歡做的事,挎住她的胳膊,兩個人挨在一起,權當對她的安慰,“不是你殺人,不要害怕。”
要贖罪的是兇手才對。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出現的那一刹那,绮羅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
是啊,隻有兇手才應該背負罪孽直到死去。
她來不及追究,搭在淺井葵胳膊上的手被握住,溫暖的觸感從雙方緊貼的肌膚處傳來,“既然沢田同學這麼說,那我有個不情之請。”
绮羅眨眨眼睛,稍微晃了下手,示意她說出口。
“我們已經是能夠交換秘密的朋友了,可是還是沢田同學淺井同學這樣來叫的話,好像太生疏了,所以——”
“所以?”
在這段時間的交往裡,淺井葵已經充分意識到,沢田同學從不思考别人的弦外之音,和她溝通的最佳方式就是,直來直去,有話就說。
“可以叫你绮羅嗎?”
果然,沢田同學“哦”了一聲,答應得相當爽快,“可以。”
“禮尚往來,也叫我的名字吧?”淺井葵得寸進尺。
绮羅按照她的要求,老老實實叫着“小葵”,淺井葵頓時喜笑顔開,全無方才的郁色。
唔……無論如何,她好像高興起來了。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剛剛擦黑,绮羅一手拎着媽媽交代家裡快用完的調料,一手提着專門排隊買到的冰淇淋,推開門就看到坐在院子裡正盤腿坐着看漫畫的大将,剛剛還沒什麼表情的臉瞬間換上甜乎乎的笑容,“大将,我回來啦!”